皇上,別說復出,你的命我都保不了。”
劉銘傳用左手摸了摸光亮的額頭,哈哈大笑,道:“我劉麻子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什麼場面沒見過!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李大人如此畏首畏尾,想當年你同意兄弟們坑殺萬名長毛激勵士氣,都沒眨過眼呀。”
“看來你在家呆七年還不夠!”李鴻章道,他再次囑咐劉銘傳:“此一時彼一時,一定要倍加小心。”
第十九章 同治病危
雪後放晴,木蘭圍場上北風呼呼刮個不停,有的旌旗杆子還被狂風折斷,草原上的積雪融化了一半,不少地方露出枯黃的野草。
在會操的場地上,十八歲的同治皇帝扶正了頭頂正黃的圓簷龍帽;依然穿著康熙皇帝那件明黃的圓領緞繡雲龍貂皮長袍,腳上藍色漳絨串珠雲頭靴,騎高頭御馬;面色沉重。他的身後,兩千名神機營的將士排成八縱隊,鑲黃和正黃的旗幟在隊伍的前頭隨風飄蕩,馬兵在前,炮兵壓陣。
神機營經過十三年**的權錢交易,已經成了滿清八旗子弟玩鳥喝茶的事業單位,機構日益臃腫,處級廳級幹部一大堆,職官540人,比兵部還多300人。出操就到打磨廠僱一些“臨時工”代替,民間謠諺“見賊要跑,僱替要早,進營要少”,就是諷刺他們這些體制內的蛀蟲。雖然跟著同治皇帝的兩千人是精選出來的,淘汰了老弱病殘,但訓練時間太短,有的兵手抖,連火槍都握不穩,這些用洋槍洋炮的八旗精銳,實際是一群沒什麼戰鬥力的紈絝八旗子弟,其中很多還是煙鬼,一上戰場肯定兩腿發軟。
反觀對面劉銘傳的五千淮軍,不僅人數上有絕對優勢,一個個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的子弟兵,很多軍官是“銘字營”的老兵,又經過西洋的軍事訓練,雖然鎧甲沒有神機營的軍士鮮亮,但隊伍整齊,士氣高昂。
征戰的牛皮號角吹響了,同治皇帝抽出腰間那把原屬康熙皇帝的黑檀木戰刀,回頭朝身後兩千全副武裝的神機營將士們喊:“勇士們,為了愛新覺羅家族的榮耀,跟我衝!”
說完,同治皇帝像一個征戰沙場的勇士,拍馬揚鞭,衝向圍場中央的看城,慈禧太后和恭親王、各國公使和夫人正坐在那裡有說有笑。明晃晃的陽光照在同治皇帝的帽簷上,他年輕的臉上出現一道暗影,他身後的八旗軍士誰也不懂這孩子此刻心裡在想什麼,也不懂皇帝的話是什麼意思。同治皇帝就像大戰風車的堂吉訶德,衝向了怪誕的征程。
“轟隆”,“轟隆”,一陣禮炮之後,淮軍也舉起戰旗,吹起進攻的號角,劉銘傳好久沒有上戰場了,拔出戰刀,朝身後的五千淮軍喊:“兄弟們,給我衝!”
雖然只是演習,雙方搏殺的場面激烈,準確地說,是淮軍虐殺八旗兵的場面十分激烈。八旗軍裡,只有同治皇帝一個人表現得很英勇,像被激怒的野獸,拔出寶刀,逢人便砍,橫衝直撞,因為沒有人敢阻攔他。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同治皇帝的八旗隊伍,很快就被劉銘傳的淮軍衝得七零八碎,舉手投降。
會操快結束時,同治皇帝出了一點意外,誤入了一火炮的射程,被震落到馬下。同治皇帝在落馬的一瞬間,龍帽掉在了草地上,他嘴角滲出血絲,突然覺得如釋重負,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半天沒起來。好在當時只是演習,**的份量只是正常炮彈的十分之一,不然同治皇帝就真的解脫了。
看臺上的英國駐華公使威妥瑪、法國駐華公使羅淑亞、美國署理公使代辦使事威廉士等人見同治皇帝落馬,目瞪口呆。慈禧太后朝他們一笑,說沒事,這像是在演戲,跟你們泰西的戲劇一樣,同治皇帝這孩子還小,貪玩,讓他在雪地上多躺會。
同治皇帝躺在雪地上,望著草原上方湛藍的天空,浮動的白雲像一匹小馬駒;他突然想起咸豐皇帝第一次扶他騎馬的情景,那一年,他四歲,咸豐皇帝親自把他抱上一匹黃色御馬,讓他一個人騎,同治皇帝很害怕,哭著不肯上去,咸豐皇帝生氣地說:“兒子,你將來要君臨天下,要習慣一個人勇敢前行。”想到現在孤家寡人的處境,同治皇帝眼中噙著淚水,輕聲向天空呼喚“皇阿瑪”。
同治皇帝在雪地上躺得太久,後來冷風一吹,黃昏時刻回御帳,就開始發高燒了,昏迷不醒。宋驍飛尿急去了一趟茅房,回來遠遠就看到榮祿帶著幾百位親兵包圍了御帳,說奉慈禧太后之命,保護皇上,閒雜人等不準再靠近御帳。
宋驍飛心想,榮祿肯定趁這機會拿回認罪書了,他得趕緊離開,不然作為知道榮祿秘密的人,他隨時會有生命危險。趁著天黑,宋驍飛便往木蘭圍場外城溜,他穿太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