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虛心向老將士認真學習,他們不拍死,他們敢衝鋒,他們用自己的表現獲得了守城將士喜愛,他們用自己的性命,獲取了守軍對他們的信任。
就連自己,不也是逐漸的適應了這個年輕的後生,每天陪自己一起巡查軍營,夏貴也知道這無影中更是提高了教官營的地位,可是他就是喜歡這種感覺。
“陳總教頭何罪之有。”夏貴揮了揮手,逗笑說道,陳大舉連忙上前幾步,從親兵手中接過夏貴的手,比親兵的態度更加尊敬、更加誠懇。
“陳總教頭,難為你每天都賠老夫受罪。”夏貴也很自然的讓陳大舉扶住自己,他雖然老了,但是還沒有老到不能走路的地步,然而不知道何時開始,他覺得這個動作讓他覺得非常滿意。
自己得到這樣的尊敬的感覺,應該就是從這個年輕的後生到來廬州開始,他從陳大舉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的私利,他的表情很自然,有時候夏貴甚至認為,自己的兒子夏松又回到了自己身邊。
“夏將軍折殺末將了,末將能夠為將軍效其鞍馬之勞,那是末將的榮幸。”陳大舉扶著夏貴,刻意比夏貴差半個腳步,足夠表明了他對夏貴的尊重。
人,活到八十二歲非常非常不容易,反正陳大舉一輩子就還沒看到,他們的族人為環境所困,活到六十歲已經非常了不起,而自己也肯定是活不到那個年頭了,現在有這麼一個人老人讓自己去尊重、讓自己的敬仰,該是何等榮譽之事。
況且,張大人再三強調,對夏貴一定要比對自己的爹還要親。
最後,張大人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
“陳娃娃,老夫也不是五指不勤。”夏貴改變了稱呼,讓陳大舉聽起來更加舒服:“老夫這樣下去,恐怕都給你慣壞了。”
“那是將軍該得到的榮譽,那是將軍該享的清福。”陳大舉搖了搖頭,還是扶著夏貴,兩人走得並不慢,不一會兒已經來到了軍營。軍營安靜得讓人不由忽視廬州城外那些虎視眈眈的蒙古漢軍。
這原來是一個美好的國度,美麗得讓人心碎。
當然,這也是悶騷張大人說的話,陳大舉雖然識字不少,可是沒有經過文學的陶冶,自然不明白一個悶騷說的話還會有這樣那樣的哲理。
失去的東西,總比沒有失去的時候來得更加珍貴。
“大帥,您老來了。~”城牆上,一名指揮使尊敬說道:“天氣開始冷了,還請大帥注意身體,別讓城外的那夥小咋種壞了心情。”
“克林,”夏貴的雖然年紀已大,不過記憶力還不錯,再說這都是跟了他數十年的老部將,他自然不會記錯:“前段時間聽說你母親親病了,老夫不是批了你的假嗎?怎麼不回去看一下老人家。”
“家母、家母半個月前已經仙去了,孩兒不孝,竟然沒有來得及送她走最後一程。”李克林眼睛紅紅的,卻沒有流淚,或許他早已見慣死亡,見了太多太多的死亡。
又或許,他的傷心,已經被他深深的壓在心底,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脆弱,只因為他是一名軍人。
夏貴愣了一下,突然掙扎開陳大舉的手,面朝廬州跪下去,磕了幾個響頭:“老太太,老夫給你磕頭了,你給大宋生了一個好孩子啊。”
陳大舉和李克林連忙扶起夏貴,李克林嗚咽說道:“末將的父親,很榮幸能夠跟大帥殺戮戰場,父親臨死前讓末將一定要聽大帥的話,永遠當大帥的小兵。”
“母親,八十歲的老母親,臨死的時候給末將婆娘說過,她能夠有我這樣的兒子為榮,她老人家、她老人家不需要末將守孝,只要能夠守住廬州,只要能夠把韃子趕走,不讓韃子驚擾了她老人家的安寧,就是末將對她最好的守孝。”
“我的兒子,”李克林指著廬州的北面:“他也想回去見一下他最親的老祖母,然而卻被母親大人罵了出去,他懇求的他的母親,讓他躲在屋外偷偷的看著他最親的老祖母死去,他卻不敢放聲大哭,就算是眼淚已經盈眼。”
“我的婆娘,獨自埋葬了我的老母親,那天正是蒙古漢軍攻城的時候,末將殺了數人,卻就不回來我的母親……”
“但末將一點也不後悔,”男兒有淚不輕彈,李克林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嗚咽說道:“因為,末將曾經答應孃親,就算是死,也不會讓韃子騷擾她的清淨。”
“她老人家喜歡清淨。”
“一門忠義、一門忠義啊。”夏貴雙手微微發抖,看著遠處的蒙古漢軍軍營,眼睛朦朧朧,他看到眼前,一道道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