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當年慕俞的爹爹被肅王爺舉薦,來益州當知州,他當時帶的自然都是林家或林家一派的人。就是不知道這位現任知州是個什麼樣的人,對林家又是怎麼樣的態度了?
車後頭等著進城的見這邊聊吳知州家的小郎君,都插了話過來,“吳小郎君今年不過十四歲呢,正在和應家小娘子議親呢!”
“應家?不是徐家嗎?”
“哎呦,老兄,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徐家是書香門第,知州老爺看得上,可是吳小郎君看不上啊,說什麼不喜歡柔弱的女子。”
······
眼看著路人為了到底是應家還是徐家吵了起來,輪到慕俞這邊的馬車檢查了,杜恆言即便沒有聽完,也只得離開。
進了城門,街道上十分熱鬧,放眼望去,道路整潔,路旁的銀樓、衣裳鋪子、香粉鋪子、珠寶鋪子、酒樓、茶館、鐵匠鋪、竹篾鋪,看得人眼花繚亂,攤販立在道路兩旁,並不越矩,杜恆言聽剛才百姓談論這位知州,也並沒有貶意,想來吳知州在益州尚得人心?
林二前幾日打頭陣,已經在益州城東麋鹿巷子租賃了一座二進的小院落,幾人進了城門便只撲麋鹿巷子去,路上恆言看到有許多賣扇子的,便上前挑了一把白竹梅花扇子給慕俞,笑道:“我覺得文士是不是都應該有一把隨時可以開啟的扇子?”
杜恆言挑的這把白竹扇子,是以白竹為骨柄,用雪白光亮的細藤絲纏繞在扇柄上,扇面是用竹篾絲編織而成的,在陽光下看上去細巧發亮,猶如鋪上一層薄薄的銀粉,扇面上隱隱露出盛開的點點梅花。
慕俞見她喜歡,笑著掏了一百文錢,收錢的僕婦見到,忙搖頭道:“郎君,我們這不收這錢,要鐵錢!”
慕俞不由皺了眉,他們竟忘了蜀地流通的是鐵錢,而不是銅錢。一旁的林叄忙道:“主子,您稍等,我這便去銀鋪兌錢。”
不一會兒恆言便見林叄叔拿了千文鐵錢過來,給了僕婦一百文,幾人再往麋鹿巷子去。
他們租賃的院子在麋鹿巷口第一家,出行倒是挺方便,院門上頭有一塊匾額,上書著“慕廬”,杜恆言側頭對著慕俞笑道:“竟與你的字合了一個。”
林承彥一邊給恆言扇著扇子,一邊笑道:“這名字取得有幾分別緻。”院門上的福壽圓滿鐵漆門環一塵不染,擦拭的十分潔淨,隱隱反著晨光,林承彥瞥了一眼,覺得有些怪異,問林叄叔:“這邊讓人打掃了嗎?”
林叄叔笑道:“都整理過了,這屋子原來一直便有人看著,傢俱鋪面都十分潔淨,主子看看一會可要再添置些什麼?”
因從京城出發的時候,已經六月,杜恆言便沒有帶過多的被褥,只帶了一床墊被,一床蓋被,此時聞言,笑道:“添些碗筷和被褥、竹簟吧。”
詩詩一邊整理著床鋪,一邊笑道:“主子,是不是還要添些花瓶?”
杜恆言環顧了一下,確實沒見到花瓶,想著詩詩到底是精心□□過的,比她這個半調子小娘子還雅緻,笑道:“挑些好看的,也不必貴重,你下午隨我一起去!”
杜恆言望著詩詩嫵媚又清朗的一張臉,忍不住叮囑道:“日頭大,我們戴冪籬吧!”
詩詩一愣,笑著點頭。相處一月,她十分慶幸自己當初從安平侯府逃出來以後,投奔了主子。
第100第
東宮裡頭; 杜婉詞正坐在黃花梨嵌螺鈿牙石花鳥長方桌前翻著賬本,聽到翠微的稟報,如蔥根般白淨的手指便頓住了; 淡淡地問道:“楚王府準備將壽陽郡主許給張憲?”
翠微頭皮微麻; “是的,主子; 前些日子壽陽郡主去書肆,偶遇了張衙內; 說; 說是一見傾心!”
杜婉詞哼笑了一聲; “一見傾心嗎?”
趙元益帶著內侍過來太子妃住的寢殿外頭,撲面便迎來一陣涼氣,長長地吁了口氣; 扇著手中的扇子正準備進殿,外頭宮女晴月小聲地喊了聲:“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妃在裡頭嗎?”
“在的!”
趙元益見這宮女舉止怪異,他來了太子妃的寢殿,她竟然都不通報一聲; 不由皺了眉,“你是從哪個宮過來的?”
晴月低著頭掩下內心的微瀾,輕聲道:“奴婢以前在椒蘭殿伺候!”
母妃的人?趙元益沒有再理; 看了旁邊的內侍桂圓一眼,桂圓立即揚了嗓子喊了一聲:“太子殿下到!”
裡頭正在說著張憲的主僕二人立即都白了臉,杜婉詞問道:“外頭今天是誰在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