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與他們的最後一頓集體午餐。慕憬儘管不餓,還是耐著性子打了盒飯。關珊戳著排骨幽怨地盯慕憬。“真沒發覺你這丫頭這麼能招蜂引蝶!那個MK Young,真人比照片還有魅力,我莫叔,還有RC的程總,哪個不是粉紅雀兒鑽級別的?怎麼都讓你給趕上了?讓我這成了親的都沒法兒淡定,人家‘剩’的沒還活不活啊?”
慕憬心情顯然十分不佳,亦把面前排骨毫無知覺地戳得稀巴爛,完全沒將“粉紅”的事聽進去,對關珊的幽怨完全沒有回應。呆呆地不知在想什麼。
黃玫麗和周川也默默埋首吃盒飯。只有老融不明所以,仍努力插科打諢。慕憬好半天才回過神兒來,故意轉移話題:“怎麼還不見丁咚?”
她真的只是很隨意地問,然而不期然地,她看見周川本來已經不計前嫌的臉又神色不明朗起來。她的心莫名動了一下。丁咚,還這麼年輕,希望他能早點從股海無邊抽身出來,再笑看股市。她默默地想。
黃玫麗漸漸也加入關珊陣營,不酸不鹹地調侃慕憬的“桃花運”。慕憬心頭難受,努力壓抑還是沒能控制住,嘴上胡說起來:“一個玩劈腿老婆在頭頂小三兒踩腳底的大人物,一個玩俠義把人當槍子兒使的大英雄,還有一個專把人弄去美帝國主義打醬油順便養狗的大主人。怎麼,有興趣?誰愛去誰去吧。”起身把飯盒裡的飯菜倒進垃圾桶裡。
幾個人面面相覷。關珊追上前,嬉皮笑臉地說:“別介,真生氣啊?我莫叔,對多少人不屑一顧啊!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成天想給他老人家當槍子兒呢。陳誠說莫南要見你,我都不敢信。這輩子我還以為他只會把槍當老婆來著。怎麼,你們這麼快就進展到這份兒上了?有戲啊!”
慕憬不由得嘴角抽搐,回身看關珊:“這麼說我該感激涕零你們兩口子才是啊?”
“哪裡哪裡。回頭上了膛請我吃飯就是。”關珊嘻嘻哈哈。
慕憬看著她天真熱忱的眼睛,忍不住問:“莫南…他,有沒有兄弟姐妹?”
慕憬磨蹭到大家都下班之後,把辭呈發出郵箱。關珊銀行卡放到她的經理室抽屜裡,少得可憐的幾件雜物裝進紙盒。關上燈,慢慢踱出寫字樓,最後抬眼望了望。
七年時光,平庸得如同工作業績一樣無害,蒼白得如同放置著過期護手霜的雜物盒一般可憐,她隨手就將之塵封扔進路旁垃圾桶裡。
沉睡的鱷魚
默默站在街角等公車,默默看著身旁女孩子將手插進男友衣兜裡取暖,默默地想沒有買車前的無數個冬夜。加完班,呵氣跳腳,凍得恨不能隨便跳上一輛公交車走到哪兒算哪兒的心情。
手機在包裡震動幾下,響起來。
跳上苦等半小時方至的公交車的時候,手機鈴聲總算作罷。她輾轉幾趟車,徘徊數次,才走進君悅酒店大堂。距離約定時間,已經遲到一個多小時。
MK仍耐心地端坐著,灰色淡雅的身影,自動遮蔽掉周遭一切燈紅酒綠。她慢慢朝他的側影走過去,冷不防一對男女迎面過來,女的仰臉與男伴講話,舉步時不慎用鞋尖踩了她的球鞋。
“對不起,對不起!”女人沒介聲地道歉。慕憬不甚在意地回一句:“不要緊。”抬眼與那男人照面。不算陌生的面孔,嚴肅,冷峻,應該是——近期在RCIG大廈地下停車場見過一面。
他顯然對二次碰面有所遲疑,不再像當初那樣無動於衷。慕憬見他皺眉似努力在回想什麼,不由快速在腦海中將此人亦檢索一遍。
“King?”他有點不確定,不過似乎很快就確定下來。“你是,Abel的太太?”
她面色一白。她與江北的關係,鮮有人知。再度思忖,殘存的印象仍在,些許碎片,拼湊起來。
“您是——”她禮貌性地問。
“我是Tony馮,曾經在KINGBEL團隊工作。Abel不止一次提到過你。”
“哦。幸會。”慕憬心下大悟,但只是短暫地伸出手,象徵性與之淺握,急於離開。
Tony叫住她。“不知當提不當提,”他說,“我現任RCIG技術總監。幾個月前我們應該——透過一次電話。喬木小姐?”
慕憬只得頓住腳步。
“從您初賽的操作明細裡,我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因此大膽假設喬木就是您——King,後來複賽得到了進一步證明。能在此地遇到故人而且是Abel的愛人,我真的很高興。”他說得有點急,“我知道您大概不想多提往事,因此當時沒與您相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