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隔壁賣酒的王三說這是贗品,你看你能不能在上面寫上幾句,題題款?沈周就樂呵呵地答應,在贗品上面題款寫詩,末了交給人家還讓人家走好。
做人能夠做得像沈周這樣群眾基礎深厚的,在蘇州也沒有幾個。
這些,陸良早就聽說了,別看平日裡面對沈周戲謔有加,但是在內心沈周卻是蘇州城他由衷佩服的不多的幾個人之一。
但是碧兒說得後一句,陸良就不太清楚了。
“君則,碧兒倒是謬讚了。我這文華亭其實也就是一幫好友閒談的地方,平日裡面招待的也都是些知心的朋友罷了。”沈周聊聊的幾句,就讓陸良茅塞頓開。
這文華亭,沈周說是好友閒談的地方,聽起來好像也不是太特別,可問題是,蘇州城能夠成為他好友的人,絕對一雙手就能夠數得過來,能夠進入那亭子的人,鳳毛麟角,肯定是蘇州城的精英,文華亭自然也就非同一般了。
“老哥,你看看我們這些人,能不能進去討杯茶喝?”陸良對此十分好奇,想要究竟。
“君則客氣了。儘管隨我來!”沈周大笑著,拉著陸良的手就走了進去。
這老頭,不知道是真心邀請我進去還是怕我拆了他的亭子。陸良一邊打量著周圍,一邊心裡面盤算等會進去如何應付那幫文人。
文華庭在臨水而建,一條長廊悠然通入,沈周在前,陸良在後,走在那長廊之上,就聽見從亭子裡面傳來了歌聲。
蘇州人唱的歌,自然是吳歌。吳歌,大部分唱的都是男女情致,是船歌,是山歌,也是情歌。這種歌起源於老百姓,明朝的蘇州,是全國的經濟中心,也成為了流行文化的發源地,社會上以懂蘇州話會說蘇州話為時髦的表現,連妓女都把擅長吳歌作為自己才藝的一個重要方面,“索得姑蘇錢,便買姑蘇女。多少北京人,亂學姑蘇語。”這樣的描述,倒是十分貼切。
“青山在,綠水在,冤家勿在;風常來,雨常來,書信勿來。災勿害,病勿害,相思常害;春去愁勿去,花開悶勿開;淚珠子汪汪滴,滴滿仔東洋海!滴滿仔東洋海!”
陸良聽到的這吳歌,典型的是閨怨之調,也不知道是何女子唱出,一吟三嘆,美妙無比,聽得人全身的骨頭都**不已。
怪不得男人喜歡聽吳歌,原來如此的**!深夜讀書,紅袖添香,再多了這吳歌,人生還有什麼遺憾!
這幫讀書人,果真會享受生活!
“碧兒,這吳歌很是不錯,你也唱唱?”陸良轉過臉看著碧兒,堆滿了笑。
和碧兒結實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有聽過碧兒唱過歌,這樣碧玉般的女子,若是輕啟動朱唇,絕對餘音繞樑。
“休要胡鬧,這麼多人,我唱什麼。”碧兒小臉一紅。
“侄女,讓你唱便唱,今日來的都是才子佳人,你若是唱一曲,添色不少!”沈老實估計早就想亭碧兒唱歌了,巴巴地跟著陸良鼓動了一番。
“是呀碧兒姐姐,趕緊唱!大哥等著呢!”
“碧兒姐姐,你要是不唱,那我就放火!”
……
袁方等牲口更是嗷嗷直叫,碧兒拗不過,便扶著那長廊上的雕欄,幽幽地唱了起來:“梔子花開六瓣頭,情哥哥約我黃昏頭,日長遙遙難得過,雙手扳窗看日頭。”
歌雖不長,麻酥人的吳儂軟語從碧兒的嘴裡面一出來,那就如同讓人飲了一罈陳年老酒,頃刻之間就醉了。
“碧兒,誰若是討了你做老婆,那真是天下第一幸福人了!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這樣的運氣。”陸良看著碧兒,不由得眼睛都有些直了,貼身過去,在碧兒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讓碧兒的小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
“惡人,整天就知道欺負人,靈兒被你欺負得見你就做噩夢,如今又欺負到了我頭上來了。”碧兒伸出纖纖玉手在陸良的手腕上掐了一把,陸良大笑,心中奇爽無比。
“好曲!好曲!不知是哪位小姐光臨!真是如聞天籟呀!”
碧兒的歌自然驚動了亭子裡面的人,從那邊傳來了一陣喝彩聲。
陸良一幫人大步走過去,亭子裡面的場景立馬盡收眼底。
亭子周圍皆用簾幕遮住,地上鋪上了上等的地毯,搬上了十幾個長案,案子上煮著好茶放置著各色水果,一幫人席地而坐,身邊更有美妓伺候,可謂享受之極,房間裡面燃上了上等的檀香,沁人心脾。
看看這些人,陸良微微一笑,高矮胖瘦不等,卻有不少認識的。
阿鬍子祝枝山一身騷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