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道理,我就是天理,我說適合就適合,洗。再磨磨唧唧我就拔你眼睫毛。”
“……是。”
玄絲看到薛九的表情微微變換,最終歸於平靜,帶著一種認命的無奈。
梳妝檯是兔妖搬來的,以前這房間裡沒有。玄絲坐在凳子上,及腰的銀髮流淌滿背,身後的薛九拿著木梳給她打理。
少年的手腕還纏著繃帶,因為帶著傷,他的動作輕柔而緩慢。銀髮從掌心蜿蜒垂落,是冰涼柔順的觸感。
他掀起眼簾,看著鏡子裡女人不施粉黛卻依舊明豔的面龐。
美麗又強大的天外來客,是個人都好奇,也會不自覺想親近。但比起這些,少年只是更想念昨日逝去的師父。
薛碇壽數快盡了,行動越來越不便捷,這兩年幾乎足不出戶,後來便只能躺在床上,每日吃喝拉撒都是由薛九來伺候。
也是因為如此,年紀輕輕的薛九在生活的磨鍊中,已經很會照顧人。
身後梳頭的少年安靜得如一株漂亮的植物,身體上的草藥氣息很是濃郁。
但玄絲總能嗅到若有似無的花香,一絲一縷,那是草藥氣味磨滅不掉的清香。
手裡把玩著用獸骨做成的骰子,她思考著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
為了便於融入,她會將自己的力量換成相應的模式,這就叫入鄉隨俗。要是去了星際或者末日,她就要開機甲、打喪屍,對付各種天災人禍了。
“尊者,要梳什麼髮式呢?”
身後的人輕聲問道,玄絲想也不想,“隨便你。”
薛九也不會太多的女人髮式,以披髮為主,他編了兩縷髮辮盤繞作為裝點,這也不至於一點花樣也無。
捏著銀髮,他發現沒有能夠固定的頭飾,問道:“尊者,有髮帶或是頭飾嗎?”
“自己翻。”
玄絲從抽屜裡拿出一盒,這還是妖怪上貢的。
薛九看著琳琅滿目的飾品,好似看到了小妖怪們手舉貢品對著玄絲朝拜的畫面。
挑選了淺色的絲織髮帶,配以幾朵簡約的淡紫小簪花,這個髮式沖淡了玄絲在外形上的凌厲感,有了幾分俏麗。
“手藝真不錯,以後師父的頭髮就交給你了。”
對著鏡子照了照,玄絲給予了肯定。
薛九的眼皮跳了跳,這意味著直到出師前,他都要做這些。
雖然也不是特別樂意,但是救命之恩,而且師父也把自己託付給了對方,何況,他的確需要庇護。
那麼出師,以他的水準,又要多久?
沒注意徒弟陷入了沉思,玄絲對著鏡子摸著頭髮照了一會兒,滿意道:“選個耳環給師父。”
心不在焉的薛九挑了一對沉甸甸的金環,這和玄絲的髮式不相稱,但她完全不在意,指著耳朵就說:“來,穿上。”
回過神的薛九將金環放下,拿起瑩白的小珍珠耳墜,“尊者,今日素淨,適合用樣式簡潔的。”
“哦,隨你!”
“……”
妝面她就懶得捯飭了,走到盆架前洗手洗臉,嘩啦啦一頓搓臉,她抬起頭,就看到身旁遞過臉巾。
拿過臉巾一頓擦,然後丟開,玄絲走去灶房用飯。
後面的薛九把臉巾搓好晾曬,又倒了盆中水,給房內點上一爐薰香,這才走去灶房,他看到玄絲已經在舀第二碗飯,菜也吃了一大半。
這個食量,他倒是沒想到,飯菜居然做少了。
吃得過於歡快,看到徒弟進來了,玄絲才想到還要給對方留點,她嘴上沾著米粒,用舌頭捲走後,問道:“薛九,你吃了嗎?”
薛九老實搖頭,開始找臺階,“我以為尊者吃不了多少,就煮少了,今後會多煮一些。”
“我其實可吃可不吃。”
“那我?”
“但是我想吃!”
“……好的,以後我多煮。”
作為師父的良心,還是讓玄絲嘴下留飯了,她沒想到這個徒弟不僅會搞髮型,廚藝還相當可以。
原本她以為做出來的菜能吃就算會下廚,薛碇沒說錯,這個徒弟收了不虧的。
既然做了師父,她也要有點師父的樣子,該教的就要教。
只不過她現在自己還沒適應這個世界的體系,本身的力量也無法傳授給薛九,所以需要轉換適應。
“薛九,五天後,師父教你本事。”在院子裡伸懶腰,玄絲輕鬆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