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婦激動地道:“好,那你就跟我回家,忘掉這件事。”
她的語意十分堅決。
“可是……”
“可是忘不了,愛我是假的,是應付我,對麼?”
“婉妹,我求你……求你成全我這一個生平的大心願。”
少婦粉腮起了抽搐,大聲道:“土廷,你忘了,你身上的疤如何來的?你險死又生有幾次?你說,你要永遠忘了它,不再開啟它,為什麼又改變初衷?”
男的以手掩面,痛苦地道:“婉妹,我……你知道我內心有多痛苦,我曾經下過無數次的決心,自我掙扎,強迫自己忘掉它,可是……我失敗了;我辦不到。”
少婦閉了閉眼,道:“忘不掉它,就忘了我,很簡單,……不想跟你爭了。”
男的突地挑眉道:“婉妹,這是最後一次,答應我,讓我去鬥鬥‘冷麵客’,只要能贏他一招半式,甚或平手,我立即封劍,此生再無他求了。”
武同春為之心頭劇震,他明白了,那男的手中的布包是兵刃,他要鬥自己,想成名,是個武狂,武林人,為什麼如此好名?“冷麵客”這外號,居然會變成別人成名的捷徑,實在是想不到的事,這男的可憐復可笑。
男的接下去道:“婉妹,我整整窮盡了八年的心力,才完全領悟了無名老人在一年前指撥我的這一招劍法,我……要證明,我要試試……”
“你一定要鬥‘冷麵客’?”
“是的,傳聞中,他是當代首屈一指的年輕劍手。”
“好!”
“婉妹,你……答應了?’““既然阻止不了你,只好答應,我能怎樣,但……我有個條件……”
男的激聲道:“什麼條件,你說,婉妹……不管什麼條件,我全答應,說出來,你到底有什麼條件?”
少婦粉腮一片鐵青,一字一字地道:“你先殺了我!”
男的打了一個哆嗦,面色慘變,大叫道:“婉妹,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少婦在絕望之餘,下了決心,聲音反而平和了,悠悠地道:“因為我們已經無法長相廝守了!”
“這……這……為什麼?”
“可以想象得到,你這一去便不會再回頭。”
“好……你是說……我會拋棄你?”
“不,我是說你永遠不會回來了。”
男的星目大張,激越地道:“你認定我鬥不過‘冷麵客’,會死在他劍下?”
少婦的粉腮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白,最後變為僵木,口唇半開道:“我受不了見你流血伏屍,我沒勇氣為你善後,所以請你先殺了我,兩眼一閉,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男的顫抖著聲音道:“婉妹,別這麼說……”
“要我怎麼說?結縭三載,到今天我才明白,你並不愛我,愛的是劍與虛名,你活著是為了劍,劍就是你的生命……”
“婉妹,你……說得太過份了,我的目的,是不甘心八年的心力白費,我要證明一下。
我這樣做使你傷心,但這不是搏命,只是較技……”
“較技,哼!別人不要名?”
“……”男的閉口無言。
“為了保名,後果是什麼?”
“這……”
“如果證明你又敗了,你將如何?不死,再練、再鬥。到死為止,是嗎?”
“婉妹,一次、只一次……“我問你如果輸了,你將如何?當然,只有一次,人生也只一次。”
男的俊面起了扭曲,是的,敗了將如何?少婦迫問道:“說啊!告訴我啊!”
男的垂下了頭,久久,才又抬頭道:“婉妹,求求你,答應我。”
少婦淒涼地一笑道:“我不是答應你了麼?”
“可是……”
“殺我你下不了手?”
“婉妹……”
“也好,我認命了,夫妻緣盡於此……”說完話,猛一頓腳,掩面疾奔而去,她的心碎了。
男的狂聲叫道:“婉妹!婉妹……”想去追,身形彈起又落下,他還是不改變主意,他已經鐵定了心,不惜傷害妻子。
武同春大為憤慨,天下竟然有這種為了虛名而不惜犧牲一切的人,真該狠狠地教訓他一頓,心念之中,舉步走人照壁前的青石空場。
男的一眼發現武同春,打量了兩眼,粟聲道:“朋友是……”
立定身形,武同春冷極地道:“在下就是你要會的‘冷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