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
緊接著竟如浪潮滾滾,一波壓著一波:“處死孟珩,不能讓他妖法惑眾!不能讓他迷惑了府尹大人!”
李大人不由得臉上陰沉一片。
他猛地抬起手邊驚堂木,重重地拍了下去。
“胡言妄語!本官是否心志被惑,本官自有判斷,豈容爾等在公堂之上胡亂叫囂!”他沉聲道,“若再有人煽風點火、空穴來風,本官先打他二十大板,叫你們看看藐視公堂的下場!”
堂下眾人聽得此言,方不敢出聲妄議,然而心下驚疑非但減少,反而更醞釀了幾番。
彼時卻聽那少年突然揚聲道:“孟某確會奪人心志。”
少年嗓音清越,分外悅耳,迴盪在大堂之內,瞬間便攫取了眾人的注意。
李大人皺了皺眉,目光緊緊盯著少年。
少年卻是低低輕聲一笑,道:“然孟某雖會奪人心志,就一定要奪走你們所有人的心志,來脫離困境麼?此種做法,孟某實是不屑為之。”
“更何況,若果如諸位所說,孟某何不一開始便奪走這韋氏婦人的心志,倒叫她今日跑到這公堂之上胡言亂語、置孟某於不義?”
他一字一句地緩緩道,神態間沒有絲毫慌亂。
底下眾人開始隱隱騷動起來。
有人冥思苦想一番,終道:“是啊,這孟大夫要是真會妖法,沒道理被抓進牢裡啊。”
亦有人附和道:“而且他心中定是恨極那韋氏婦人,若他會妖法,不早把那韋氏婦人給滅口啊,可她現在不好好好的麼?”
眼見得眾人議論風向已轉,卻又聽得一句呼號道:“大家不要被這姓孟的給騙了!妖性狡猾,他不施妖法定是在謀劃什麼更可怕的事情!況且就算他說的是真的,可現在人物證齊全,他就是那殺人犯沒錯!”
只這一句,便又提醒了眾人,紛紛又譴責起孟珩謀害人命來。
李大人不得不又拍下驚堂木。
這個時不時挑撥幾句的人實在厲害,每說一句話必引得眾人都被他牽引,把話說完又即刻隱入人群之中,叫人遍尋不著。
此等做法,竟像是有備而來。
李大人不由得眯了眯眼,忙對堂下少年道:“孟珩,你若是有證據自證清白,自可堵住這悠悠眾口,也可不叫那奸人得逞。”
孟珩看了一眼李大人,篤定笑道:“在下當然有證據,而且這樣證據卻是比其他人證物證,都更能令人信服。”
“這樣證據,就是他!”他笑眯眯伸手一指,漫不經心地說道。
堂上突然靜止了一瞬,眾人禁不住屏息凝神,忒好奇少年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翻找出什麼證據來,便都隨他指示的方向看去。
只見那擁堵的人群忽然自動分出一條道來,直直延伸至衙門外那漸漸被皚皚白雪覆蓋的街道上,輕巧而又格外清晰的腳步聲一點一點地到跟前來。
卻是一個身材小巧、濃眉大眼的少年緩步向公堂上走來,懷中似還抱著一樣形狀不小的物什。走得近了,方看清他懷中所抱的竟然是一個孩童!
那男童緊緊蜷縮在少年懷裡,雖雙眸緊閉,然而呼吸間鼻翼微微起伏,一看便是活生生的。
有人認出了這男童,驚呼道:“這不是那韋氏之子嗎?”
彷彿一語驚醒夢中人,人群中頓時一片譁然。
“韋氏不是說她孩子死了嗎?!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啊?”
“難不成是耍我們玩嗎?!”
更有人細看之下,不僅認出了那孩童,還認出了那抱著小孩的少年,便又像是有了新發現一般,忙不迭告訴左右,道:“快看!那抱著韋氏之子的不是那膠囊店的少年掌櫃嗎?!”
這可真是奇了,本該長眠於黃土之下的已死之人又好端端地出現在眾人眼前,自膠囊店查封之後便銷聲匿跡的少年掌櫃,此時卻懷抱著這樣的“證據”走上公堂。
傳奇跌宕程度簡直堪比戲文,惹得那圍觀之眾早已撂下心頭對孟珩的那點譴責,一時都饒有興致地互相猜測,接下來的案情該往何方發展。
——恐怕,那孟大夫才是被冤枉的人哪。
有人這麼長嘆一聲。
旁邊幾人聽得如此猜測,也都不禁把這案情從頭至尾掰碎了揉裂了細細分析開來,有得出相同結論的,亦有對此不盡認同的,彼此之間甚至互相打賭爭吵起來。
說到底,民眾對獵奇之事的關心,要遠超過毫無看點、一邊倒的案件審判。
甚至剛剛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