囑道:“如今邊關戰場的形式不佳,裴鈞在焦頭爛額之際仍分出兵力來拔除我們的據點,定然是懷疑有人洩露了軍機。我們再選址時,一定要挑選隱蔽的地方。”
宋源應了一聲是,與卓印清又說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見他沒有什麼別的吩咐了,便長揖一禮告退。
行至大門處時,宋源與端著托盤進來的蒙叔碰了個正著。
蒙叔是來給卓印清送藥的,視線與宋源的對上,頷首道:“這就要走了?”
“事情已經稟報完畢,就不打擾公子休息了。”宋源道。
蒙叔眉目慈和一笑,越過他走了兩步,口中“啊”了一聲,轉回身來又對著宋源道:“你若是沒什麼急事,去書閣坐一會子再走罷。”
宋源怔了怔神,便聽卓印清道:“她要來?”
宋源原是想開口問一句他是誰的,但是轉念一想,便明白了。
因著身負收集四方訊息的責任,宋源的身份在隱閣十分超然,閣內許多人尚且不知道他的存在,更遑論外人了。
以往宋源與卓印清商議事情之時,不是沒有遇到過有人遞帖子拜見的情形。即便他要因此離開,也只需要從後門走與來訪者錯開,從來沒有遇見過需要在閣中稍後片刻才能離開的情況。
想來那人也可以從後院入隱閣,所以蒙叔才要自己稍候片刻與他避開。不是閣中人,卻能走隱閣後院小道的人不多,這麼多年來宋源只知道一個人,便是無雙長公主。
腳下的步子轉了個方向,宋源一面向正廳的方向走,一面道:“那我便去書閣罷,近日閒來無事,正巧可以看看閣主這裡又添了什麼新書。”
卓印清道:“話本都在第七排的架子上放著,最近新添了幾本季老虎,你若是想看便拿去罷。”
宋源“喲”了一聲:“聽說季尚書令正忙著銷燬這幾本書,市井都買不到了,沒想到閣主這裡還收了幾本。”
雖然嘴上這麼調侃,但是宋源心裡卻門兒清。那“季老虎”的名號是從隱閣這裡傳出來的,若說這幾本書跟隱閣沒有關係,宋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信的。
卓印清對他眉目清潤一笑。
禁書這種東西,越是嚴令禁止,越是能讓人生出去讀一讀它的心思,但若是不禁它,任憑它在坊間流傳著,季老虎的名聲只怕會越傳越廣。
宋源打心底裡同情這位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季尚書令,不是因為覺得他無辜,而是這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上了自家閣主,這一跤摔得是又狠又沒有預兆。
不過對於季正元摔跤這件事,似乎也只有宋源這個知道內情的人會同情,大多數人還是拍手稱快的。
譬如俞雲雙。
季竇兩派狗咬狗一嘴毛,俞雲雙隱在中立派之後在,自然比誰都開懷。她本想一下朝就將這出鬧劇說與卓印清聽的,但是一想卓印清的訊息比誰都靈通,只怕還未等她來到隱閣,他便已經得到訊息了,便先讓長公主府向隱閣遞帖子,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才慢悠悠地晃到隱閣。
踏著卓印清朗潤的說話聲進屋,俞雲雙一眼便見到卓印清一襲素色錦衣立在屋中,正在向長庚斐然二人授課。
這幾日俞雲雙頗為忙碌,而卓印清恰逢五覺散發作,俞雲雙守他至清醒之後,便匆匆趕回長公主府。因著楚老先生與蒙叔皆在隱閣,卓印清在隱閣能得到更好的照料,兩人便這麼分開了一段時日。
俞雲雙上一次見卓印清好像已然是三四天前的事情了,他的面色比上次好了不少,只是身形依舊清癯。只見卓印清立在斐然的身側,手指輕點著他面前的書冊,舉手投足皆是悅目的風景。
他這邊有正事,俞雲雙不欲上前打擾,半靠在門邊候了還沒一會兒的功夫,卓印清便發現她來了,聲音含笑問道:“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等多久了?”
俞雲雙道:“沒多久。”
卓印清頷了頷首,一指身側的一把官帽椅:“我可能還要一陣子,你別在那裡站著了,先在這裡坐坐。”
等待的時光並不枯燥,卓印清在向兩人講寧史,從開朝太祖大一統說到藩鎮割據,引經據典,中間還會穿插大寧與彥莫兩國政體的對比,並逐一給予點評。
饒是俞雲雙自幼被當做皇太女培養,師承大家,都不得不承認卓印清授課的方式比那些老學究更加生動有趣,就連觀點也活泛許多。
俞雲雙聽得津津有味,卓印清的身體卻受不住長時間的疲累,說到了最後聲音都隱隱發虛,好在屈易掐著時間敲了敲門,將長庚斐然領下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