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裡的鼓音打得又狂又急。
夢裡面的最後一幕太過震撼、栩栩如生。即使在他清醒之後,鼻端彷彿還能嗅到那股令人頭皮發麻的惡臭,夢中作嘔翻滾的酸汁還在喉嚨口騷動,最最可怕的是……頭顱上那雙淌著血的黑窟窿,依然在腦海裡徘徊。
這場夢並非過去自己常年作的噩夢。
那場不知已作過了千次百次的夢,追逐在他身後的,始終是一幢幢的黑影怪物。夢裡面那個怪物沒有固定形體、不會開口,沒有辦法殺死,沒有辦法擺脫。夢的結局也是千篇一律,總是自己被妖怪活生生地撕成兩半,聽著自己發出的慘叫聲,直到死亡降臨……或被源叫醒。
可是方才的夢,無關”追逐“,而是自己被禽獸們”分食“,清晰地勾勒出了”那段遭遇“輪廓的夢境。
這應該是自己獲救以後,破天荒頭一遭,憶起當時的壞人有幾個、長相特徵是什麼吧?
爹孃絕口不提……我更是。
仁永逢苦笑了下,真不明白事過境遷這麼久了,自己怎會突然作這樣的一場夢?
就算記起那幫人的長相特徵又如何?難道要效仿捕快辦案,去追查這一樁十多年前發生的懸案?即使查到了,也不見得能逮捕犯人;即使逮捕到犯人,親眼看見他們脖子被套上粗繩,公開弔死在眾人面前,過去曾有的傷痕就會消失嗎?這十多年來被噩夢纏身的痛苦,就會撫平嗎?
舉起雙手,望著被嘲笑是”不知粗活為何物“的白嫩手心。若是現在那四人在他面前現身,他會怎麼做?不惜讓這雙手沾滿仇人的鮮血,還是選擇……
”嗯……唔?“
自己的動作似乎吵醒了睡在身旁的男子。
淳宇浪微側過身,轉頭以惺忪的黑眸看著他,說道:”作噩夢了?“跟著打了個巨大的哈欠。
”吵到你了?“
淳宇浪率性地咂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讓他的腦袋靠在自己胳膊彎裡,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睡吧。“
仁永逢閉上眼,可以嗅到他混雜著各式各樣草藥、大雨過後的芬芳泥土,以及宜人和風的氣味。聽著他撲通、撲通的,供給人無比安心感的規律、強悍心音。汲取著他四季都如暖爐般,溫暖的體熱。
這簡單的兩字,是最強的驅魔咒語。
什麼腐臭、什麼恐懼、什麼令人作嘔的……在這一刻早已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在淳宇浪催眠般的鼾聲作伴下,他也徐徐合上沈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