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來俯身拜禮:“奴才收到娘娘賜的藥,也聽懂娘娘那一句話了。”
我淺笑:“公公足智,輔佐皇上多年,也曾替著本宮說了不少好話,而如今,若是公公有困難,本宮豈會坐視不理?”
“宸妃娘娘獨得盛寵,心智高奇,眼明目銳,奴才的心思也不得遁逃。今日奴才能來,自是跟娘娘商議一件事,懇請娘娘相幫。”說完,福來竟然撩擺而跪,我心一晃,只覺得此事必是非同小可。
可若是一般徇私舞弊,貪斂小財之類,著實容易的很,我也無妨賣他一個人情。可福來宮中居住多年,猶是曾任前朝靜成皇后身邊伺候之人,他能如此,難免讓我多想一番。
“公公快請起,既然本宮能帶到那一句話,自然也是真心願意幫公公解圍的,你這般,倒是生分了許多。儘管說來聽聽,若是本宮能幫,自然竭盡全力相幫。”
我轉身坐下,伸手去倒壺中暖水。
“讓奴才來。”福來挪動自己肥胖的身子,快步移到我身側,探手給我倒水,低聲低氣道:“想必娘娘也聽聞皇上下旨徹查那獄中自盡侍衛一事。”
我撩眼看他,微微點頭,福來見我知曉,遂繼續道:“希望娘娘能勸服皇上不要如此,老奴勸說,全然無效,又惹得皇上心裡犯了合計,思來想去,後宮之中,能跟皇上眼前說句有份量話之人,莫過於娘娘您,您若是肯說,皇上就算不答應,心裡也會多做思索。”
福來將骨瓷淺杯遞於我手,表情鬱結,似乎頗為擔憂。
我接過杯子,輕聲開了口:“福公公,若說本宮能在皇上面前說上一句半言,也都靠著事存於理,理勝於情。當今皇上乃智明君主,見解獨到而又穎悟絕倫,若是說些沒頭沒尾,事理不清的胡話,怕是非但能讓皇上信服,更容易惹怒皇上,事與願違,這一點,想必公公心裡也清楚。若是公公真的有何難言之隱,也不妨與本宮說說,看從中是不是可以找到一絲解決的頭緒出來。”
福來眉頭深蹙,略微點了點頭,嘆息道:“奴才也知道若是皇上決議如此,非我等奴才所能言及,可上次聽聞皇上一番謀劃,只覺得覺得”福來深有為難,梗結難吐。
我不禁暗忖他下文,難道是有關於永州侯之事?
“覺得實在不可說,也不能說。”
我淡淡一笑:“這世間,但凡有果,必要有因,皇上的決議也並非不能更改,只不過要看公公口中這個不可說,不能說的因,到底夠不夠重要到能撼動皇上的心念了。若是實在不能訴之於口,恐怕本宮也實在無能為力了。”
福來聽聞,順著原處,俯身跪了下來,急急道:“奴才也知,後宮之中,若是娘娘不能相幫,便無人能幫,求娘娘出以援手,福來自當告知娘娘始末。”
“哦,那你說,本宮聽著。”
福來深嘆一口氣,娓娓道來:“奴才原本是在靜成皇后身邊伺候的,所以,知曉秘史一二。”
我聞言,心下里一動,並未出聲,聽他繼續道:“相信娘娘也該知道前朝靜成皇后的事情,還有淮南王。靜成皇后之死,確是與淮南王有關,以至於先帝痛下殺手,處死淮南王妻妾所生五子。
而皇后娘娘則是在得到訊息的第二日,被賜予毒酒,死在渟蔭殿之中。
淮南王本是與先帝同母胞弟,與靜成皇后兒時便是相識,感情甚好。事發之後,先皇也曾顧及手足之情,皇族臉面,只道淮南王密謀造反一事,遂誅其五子,囚禁他地,外人只知似乎與靜成皇后之死無關,實則只是障目手段而已。
如今皇上能登以天子之位,足以證實當初,皇上的確與靜成皇后一案並無牽連。本已事事安順,可未曾想到,如今皇上為除姚相,也欲打算起淮南王,這足以讓奴才惶恐不安。”
聽聞福來所言,愈發讓我心沉如墜,緣何淮南王動不得?當初鳳御煊提及先帝臨終所言,似乎還猶恨不及,那淮南王之事,早已在他心中,似刻骨般滲入每寸心脈之中,時時想起,皆是不安與恥辱。
而那兒時的冷遇嘲諷,早年喪母之悽慘,如今已經全全加之在那個受囚終身之人身上,恨不得千刀萬剮,粉身碎骨了那人不成。若是連福來都站出來阻攔,這事中蹊蹺,似乎越發明顯,越發讓我不安。
“福公公所言,究竟是永州侯不宜動得,還是淮南王不宜動得?”
福來垂目:“皇上不可動得淮南王,因為,因為”
他這一吊,我一顆心猶懸頭頂一把明亮尖刀,梗在喉嚨之中,卡得胸膛生疼。我直直看他,不自覺握緊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