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微甜。一口復一口,我乖巧的吃,他安靜的喂,似默契,抑或者說我們之間確實有真情實意在緩緩流淌,那滿溢內心的感觸與動盪,我如此,他呢?是不是也如我一樣呢?
“你好生喝粥,待吃了兩劑藥再好好睡一覺,明日就會感覺好多了。今夜我陪著你,不走了,你放心睡吧。”
我喝了粥,吃了藥之後,安然躺在床上,透過紗帳看見外面軟榻之上正在點燈熬油批閱周折的男子,心生出一絲絲的熱。後宮女人明爭暗鬥,頭破血流的難道只有他身側的另一張椅子嗎?或者,還有些人,也曾經如我一般看得到高高在上的這個男人如此溫情而平凡的一面,也動了白頭到老的心思了?
心口一脹,覺得有些不安生,人心果然難測,無論算計的心,或者是冷酷的心,終是意料之外。
試探
傷口發炎,我燒了兩日有餘,只敢等到白日裡鳳御煊上朝的功夫換藥。
許紹每日都來請脈,順便帶來上好清創藥,傷口過了幾日也得安然痊癒。因為當時簪尾磨得薄銳,所以傷口長而深卻沒有留下疤。當初也是仔細考慮過的,即便是留了疤也不怕,畢竟是割在了極其隱蔽的地方,除了自己,其他人極少能發現。
在我還在昏睡的當日,穿過御花園的裡護城河驚現桃木厭勝,凸肚,全身赤紅,更讓人怵目驚心的是木偶肚子上有一顆大而明顯鐵釘刺入,牢牢貫穿。鳳御煊正從御清殿往蘭宸殿的方向疾走,便“巧遇”浣衣房的宮女沿途在護城河發現木偶的場面。
赤紅人偶捏在他手,當下臉色如覆冰深寒,眼色陰鬱,身後人跪了一地,無人一敢言。皇宮上下,懷有皇嗣的人只有我一個,這桃木厭勝的寓意實在是再明白不過。於是,整個後宮都被這個小小桃木人翻攪得風波大起,天翻地覆。
桃木人一出,後宮這些女人無一不亂,就連那華瑞瑩也不能例外。可我的目標並不是她,我只看另外一人。
男女相處,夫妻之道,女人該是以柔克剛,或者以柔掩剛,如不是迫不得已,最好不要讓男人看見真相,倘若真的有一日必須面目示人,那便覆水難收,只能如此面目一路走下去,走得高,走得遠,再不容落下,只能步步高登。
我照例每日在蘭宸殿看書作畫,補藥日日按時服用,身子恢復已是差不多。鳳御煊也每日都來,留宿次數更多,近乎專寵,我得以與他相處更多,融洽十分。
其他嬪妃見皇上在蘭宸殿流連多日,又見皇命之下厭勝的事清查從未曾間斷過,於是,就算從不登門的妃嬪也紛至沓來,靈草貴藥,奇珍異寶,堆了滿滿半間屋子。
“娘娘,這些東西堆了許久,若是放的久了怕是要遭鼠害了。”
我端坐桌前,撩眼看向劉東:“你們看著辦,蘭宸殿人人有份,邀月劉東先挑,其他人人手有份。”
劉東未有心動,疑聲問我:“娘娘,這都是上好藥材,難道您”
我起身,往門外踱步,輕音輕語:“你覺得這些上好藥材才是我的治病之源嗎?都是些什麼無用的東西,這些子見風使舵的女人的賄賂,我不曾使用,就不曾算作交好。她們可給,可我,未必願要。拿吧,若有挑剩下的,繞著這蘭宸殿的看門侍衛,哪怕是過來送東西太監宮女,見了順眼的就送,一件不留。”
外面陽光正好,可已入了秋,風明顯涼了許多。因為上次事情失血太多,留下容易倦怠頭暈的毛病。身子終究是自己的,難怪當時母親跟我提及,若是以後有了身子需多加小心,不然,頑疾必跟隨一生,不當要命,卻著實受罪。
放眼望去,白日裡的皇宮金碧輝煌,紅牆碧瓦,柳綠花紅,一切都是平和而祥瑞,可偏偏,事不能隨人願,便是勝出幾分得意,也都是費了幾多心血的,哪有憑空白來之理。
果不出所料,該上門的人一定會找上門來。果然沒有半日光景,皇后帶著人來了蘭宸殿。
下午時辰,天色漸暗,我正看書。
“妹妹上次出了閃失,天暗風冷,該多進補,多休息才是,勞神傷神,怎麼能安好胎?”
我抬眼,趕緊起身,欲迎她,卻被她阻止:“身子不爽,不必客套。”
“姐姐這個光景怎麼就來了,蓅姜還想著等身子舒坦了過去請安呢。”
“整日忙著中秋盛宴,還有宮裡分配下來的分度,不然就早些來看妹妹了。”
“邀月,快奉茶。”
皇后仍舊一身藍衣,她喜愛這種藍色,湖藍,天藍,深藍,淺藍,配上那無慾無求的笑容,儼然成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