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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覃怡紅,“但很快他知道他得到的僅僅是一具美麗的軀殼”。為此,李厚強殷勤體貼地對待覃怡紅,指望著能換回覃怡紅的心,“但是過去了半年,他絲毫沒有打動覃怡紅的芳心,覃怡紅的身體還是跟死了一樣。”於是,他就開始惡毒地咒罵覃怡紅,直到女兒楚辛出生後,兩人徹底分居,“多少年了,李厚強都再沒有碰過覃怡紅的身體”。在這場婚姻裡,兩人都是受害者,承受著身心的折磨,李厚強渴望完整地行使自己的夫權卻不能,最後思想恍惚而出車禍,而覃怡紅則是身心分離,在理智與情感之間掙扎,同樣痛苦不堪。

對覃怡紅造成更大的悲劇的,卻是她的摯愛田浩祿。當初,只是因為一個商品糧戶口,田浩祿的內心極不平衡,就撇下一封絕交信,自己去拼搏了。就是這大男子主義,把覃怡紅推向了痛苦的深淵。莎士比亞曾經這樣說:“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當初,心愛的人決絕的離去,覃怡紅無力去爭取,而如今,覃怡紅也只能如飛蛾撲火般去爭取自己最後的一點快樂。如果說當初田浩祿的離開是因為潛意識裡的內心的不平衡,甚至是變態的自尊,那麼,他成功之後的歸來,又何嘗不帶有炫耀和征服的意味?他以“救世主”的姿態重新介入覃怡紅的家庭,對他們進行變相的施捨,讓他們全家對他感恩戴德。以至覃怡紅的女兒楚辛甚至要“以身相許”,來報答他的恩情。他對覃怡紅,仍存有真愛,只是此時,愛已不同往日,他是以強勢的一方來愛的。他要娶覃怡紅,可是,揹負著家庭責任、社會道德的覃怡紅是不可能像年少時一樣,不顧一切地奔向他的。最後的結果,是覃怡紅陷入更加痛苦的境地。

覃怡紅由於不幸的愛情導致不幸的婚姻,而婚姻的悲劇又導致了自己的丈夫的悲劇,這與《平凡的世界》中田潤葉的人生悲劇有相同之處。她們二人同樣是因為城鄉差別這個封建傳統的“門第觀念”而不能與心愛的人走入婚姻的殿堂,最後不得不與自己不愛的人結婚,陷入無愛的婚姻,鬱鬱寡歡。但田潤葉最終沒有被生活的重擔壓垮,反而在事業上開拓進取,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而覃怡紅卻在最後時間如飛蛾撲火般去追求自己的愛情,取得了生命之花的短暫綻放,然後就又退守到家庭之中。相比之下,田潤葉作為女性,她的自主自強意識要比覃怡紅突出得多,她更具有現代女性的品格,而覃怡紅則是典型的小女子,愛情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失去了愛情的依附,她就無法找到自己人生的意義,她的悲劇,是典型的中國女性的悲劇,而且更接近於別林斯基所說的“凡人的悲劇”。“作為具有鮮活生命個體的女性,都有追求愛的自由與幸福的權利,但是她們把愛的價值與生命的價值相提並論的想法卻是相當危險的,主體意識上的脆弱與不堪一擊決定了她們孤注一擲的行為取向。”'1'覃怡紅一生為愛而活,迷失了自我,最終導致了一生的悲劇命運。

李豔:女性的悲歌與鄂西文化的畫卷(2)

二、玉

與覃怡紅比起來,嚮明玉的悲劇意味更深。在中國,“玉”常用來比喻純潔、美麗、高貴,冰清玉潔。嚮明玉雖然婚前失身於惡棍馬必貴,但她仍是純潔高尚的,可惜,作為她的丈夫的田浩祿卻小肚雞腸,以此來懷疑她、貶低她,對她進行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摺磨,直至她難產死去,紅顏薄命,令人扼腕。造成嚮明玉的人生悲劇的,不僅在於馬必貴依仗權勢趁火打劫對她的迫害,而且更在於田浩祿的大男子主義與變態的自尊。

嚮明玉為了救田浩祿而犧牲自己,然而她卻沒有要求回報。中國古代有多少女子都在感慨“悔教夫婿覓封侯”,在嚮明玉的內心裡,她又何嘗不想心愛的人能來安撫自己呢?“長期以來,相當一部分女子已把男權文化觀念積澱在自己的潛意識中,進而把這種不平等的要求變成了自覺的意識”'2'。嚮明玉此時已經沒有了自我,她犧牲自己,而為田浩祿換來出去闖蕩的機會。

嚮明玉後來幸運地得到了商品糧戶口,與田浩祿同在製藥廠工作,最後得以結為夫妻。可是,田浩祿從一開始就對雙方的身份耿耿於懷。田浩祿因家庭關係,再加上馬必貴從中作梗而沒有得到商品糧戶口,於是,當他聽到嚮明玉被錄取為青工時,就變得“怪腔怪調”“酸溜溜地”“似乎有一種敵意,好像她嚮明玉搶去了他的名額似的”,心裡很不平。最後,兩人經過撮合,快要結婚時,他仍放不下身份的差距,“怕你這朵鮮花插到我這個牛糞上了”。中國的男子容不得女子比自己強,更見不得自己的妻子比自己強。在中國這樣一個以男權為中心的社會里,社會成見也總是將女性擺在次等的地位,貶低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