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顧維生甚少見到這樣的他,在他的記憶裡,容承僅最是沉穩莫測,什麼情緒都絕不肯輕易寫在臉上的那一種人。
認識了傅胭之後,顧維生方才驚覺,原來容承僅也會有七情六慾,也會有情緒繃不住的時刻。
可就算之前他被傅胭氣的大發雷霆,顧維生也未曾看過他露出這般神情。
“承僅,到底是怎麼了?出什麼棘手的事兒不成?”
顧維生摘了煙,神色也認真起來。
容承僅卻不答,片刻之後,他忽然問了一句:“維生,你有沒有過很在意的人?”
顧維生被他問的愣住了。
很在意的人,有嗎?
當然是曾經有過的,他很在意他的媽媽,可是媽媽很早就死了,死的時候一口一口的吐著血,卻仍是痴痴望著家門外的那條路,她盼著顧景閏來找她,來看她,來送她最後一程,可她到底還是失望了。
她走的時候,是睜著眼去的。
是顧維生為她合上的眼睛。
他在意她,不想她失望,傷心,所以一直騙她,顧景閏沒有不管他們母子,一直有讓人送錢來,顧景閏是在乎她的,只是形勢所迫。
直到她死,他也沒敢說出實情。
在你在意的那個人面前,好似你會變成一個懦夫,你怕看到她失望的神色,你怕面對她難過的眼睛。
再後來,他愛上了一個女孩兒,那時候,他是市井裡的小混混,喝酒抽菸打群架,紋身嗑藥,無惡不作。
可那女孩兒,卻是真正的名媛千金。
她很有愛心,經常去救助流浪貓狗,去看望孤兒院的孩子,去做各種各樣的善事。
孤兒院就在他家旁邊,媽媽經常去,他偶爾也會去,就認識了。
顧維生永遠都忘不了,謝佩儀第一次對他羞澀笑的樣子,他們拉著手走在長長灑滿夕陽的小路上,他吻她時她羞的臉色通紅的模樣。
可他更忘不了,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她在雨中哭著喊,顧維生你去唸書,你離開這裡,好不好,好不好?
他才知道,他最不堪的過往已經被她知曉。
他無法面對她的眼睛,無法看她失望的臉,更無法告訴她,他已經身在地獄,不得解脫。
那時候他已經是大哥手底下最器重的人,他早已沒有了自由。
謝佩儀哭著喊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白著一張臉,轉身走入了傾盆大雨中。
他這一輩子,最煩的就是陰天下雨。
顧維生神思恍惚,直到指間的煙燙到了手指。
他的思緒被拉回來,容承僅的聲音低緩的在身側響起:“維生,你說,如果你讓你在意的那個人失望了,你會怎麼做?”
顧維生怔了一怔,少頃之後,他忽而自嘲笑道:“承僅,不怕你笑話我,我大約首先想做的,就是遠遠逃開,把自己藏起來,因為,我不敢看她,不敢見他們失望的樣子,我怕我受不了,想親手了結了自己……”
他說完很久,容承僅依舊看著窗外,可窗外的天色已經變的黯淡下來。
顧維生沉默著,兩個人一動不動的站著,卻彼此內心深處,暗潮洶湧。
“維生,你還記得薛莞嗎?”
“薛莞肚子裡的孩子沒有死,她把他生了下來。”
“承僅!”
顧維生忽然拔高了一截音調,他的眼風瞬間變的銳利無比,直讓人的心頭激盪,容承僅整個人一凜,卻聽得他道:“承僅,你不能自己亂了陣腳!”
四年前的事,顧維生怎會不知道,容家經歷了那樣的震盪,容承僅最後脫穎而出,付出的代價卻也是極為慘痛的。
顧維生記憶猶新。
可他和容承僅不是一類人,容承僅向來心思縝密,想的深遠,可他這個人簡單,想事情也單刀直入,他不懂別的,只知道,這世上所有的巧合,百分之八十都是人為的故意。
他經歷複雜,見的人經的事多如牛毛,什麼奇葩事兒什麼不可思議的人他沒見過?
四年前薛莞像是一道影子一樣安靜的存在,四年後,忽然掀起了風浪,顧維生才不認為這只是一個巧合。
“我沒有亂,我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胭胭。”
顧維生這下不好介面了,好一會兒,他才道:“承僅,那你是怎麼打算的?就瞞著她,還是……坦白?”
容承僅的眉宇之間那一道深深的紋路,經久未曾展開,“等一等吧,至少現在,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