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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目前我們查出來的線索,確實只是一場意外,那個人是個孤兒,無父無母,只有一個十四歲的妹妹相依為命,也算能幹,前些年掙了錢,在老家蓋了房子也買了車子,後來,老一套,迷上了賭博,房子賣了,錢也賠光了,妹妹跟著輟學,他受不了這打擊,整日買醉,這才出了事。”
傅胭心裡是恨那個人的,因為他,她這個溫暖和睦的家庭頃刻之間就分崩離析了,可恨過之後,卻又覺得淒涼。
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溫暖的家,那個十四歲的女孩兒呢?
無父無母,唯一的哥哥出事故死了,房子被賣了,欠了一屁股債,她將來怎麼辦?
傅胭自然不是同情心氾濫,只是,想到這些,不免生出了一點同病相憐的心酸來。
“那個小姑娘,在哥哥出事撞死了人之後,把自己身上僅存的最後一點錢——大約也是哥哥在欠了債之後悄悄留給她的,拜託警察給了我,一萬二千三百塊,應該是她身上全部的錢了。”
傅胭倒是吃了一驚:“那她怎麼辦呢?她哥哥罪該萬死,可這個小姑娘,這麼小的年紀,卻有這樣的心境,傅胭不免更覺得心憐。”
容承僅搖搖頭:“沒有她的訊息了,聽她的遠房親戚說,小姑娘安葬了哥哥之後就收拾行李出去打工了。”
傅胭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心裡堵得難受。
為什麼要去賭博呢,賭博和吸毒,是她最抗拒也最不會同情的兩類人,毀了多少家庭,毀了多少人的未來和幸福?
美國,十二月二十日,中雪。
秦鈺渾渾噩噩中醒來,模糊的視線裡忽然映出來一張宜喜宜嗔的小臉。
秀氣的眉,靈透的眼眸,笑起來頰邊若隱若現的梨渦,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是她,是他的胭胭。
秦鈺知道這是夢,他不願意醒來,再一次的閉上了眼睛。
徐珊在他耳畔輕輕的喚:“秦鈺,秦鈺……早餐做好了……”
聲音也是她的,他早已爛熟於心的。
“胭胭……”
秦鈺消瘦蒼白的面容上泛出滿足的笑來,真好,從前做夢夢到她,她總是不理他的,可這一次,她竟然喊了他的名字。
徐珊愣了一下,眼底有一抹失落的情緒飛快滑過,可不過片刻,她就自嘲的一笑。
難受什麼呢,在你第一天來到他身邊的時候,不就知道了你只是個可憐的替身,要把這個一樣可憐的男人給拖入地獄裡去的嗎?
徐珊笑了笑,再一次伸手輕輕拉著他的手臂喚他起床:“秦鈺,該起床了……”
半個小時後。
瘦的五官無法立體的男人面色麻木的坐在餐桌前,嫻熟的拿起一根針管紮在自己的手臂上。
徐珊背過身去站在窗子邊,屋子裡暖氣足,她只穿了單薄襯衣,捲起的袖管下,露出一截蒼白細瘦的手臂,密佈的全是針眼。
三個月前,她被人搶劫,秦鈺路過救了她。
那是深夜,她沒地方去,因著這張和某人肖似三分的臉,秦鈺一時心軟把她帶回了自己的公寓。
他的房子很大,安置她不成問題。
後來他們才知道,他們是一個學校的,她是他同系的師妹。
相似的面容,相似的性格,秦鈺因此待她一直都很好,可卻也保持著足夠的距離,只是把她當成一個可愛的小師妹看待。
再後來,她的生日聚餐上,她給酒醉的他,注射了
tang海洛因。
秦鈺沒經過這些,不知自己是染上了毒品,沒有絲毫的防備,她在他的身邊,抓住一切的機會讓他的毒癮越來越深。
一個月後,他就和所有的癮君子一樣,毒癮犯了,就什麼都顧不上,什麼都忘記了。
兩個月後,他甚至連給某個人回覆郵件,都忘記的乾乾淨淨。
偶爾清醒的時候,他會痛苦,會掙扎,會逼著她把自己綁起來想要試圖戒掉毒癮。
可這一切,不過全都是徒勞。
她又不是那個他心愛的她,怎麼會盡心盡力的幫他呢?
為了那一筆錢,她能做的就是讓他越陷越深,然後徹底的遺忘中國的那個女孩兒。
“秦鈺,你這幾天注射的劑量越來越大了,再這樣下去……”
徐珊轉過身來,話還沒說完,他就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隨手拿起錢夾,扔過去一沓美金:“又不是沒錢,怎麼,我還玩不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