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林詩音無親無故,她從小也不問這些生計之事,李園交到她的手中,她定然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心中知道自己這樣對林詩音殘忍,可他別無選擇。龍嘯云為了林詩音相思成疾,一病不起,可見用情之深。他無法看著龍嘯云為了林詩音痛苦一生,唯有選擇成全義兄龍嘯雲的一片痴心。事情本該是按照他的想法那樣發展的,誰知會橫生枝節,忽然冒出個千歲憂來。李尋歡方才回來的時候,王伯已經從李園出來,一五一十地告訴他這些事情了。王伯說千歲憂是新搬來的鄰居,不知因何緣故與林詩音十分投緣。那天林詩音哭著回來後,是千歲憂敲開了冷香小築的門,隨後林詩音就到了千歲憂的宅子去住了,就連李園的賬本也是搬過去看的,並未留在李園。李尋歡聽得一愣一愣的。非親非故,不過是認識數日,林詩音就如此信任千歲憂,難怪龍嘯雲會跑去找他,說他再不回來看看林詩音,林詩音就要被千歲憂和林朝英這對師父坑蒙拐騙了。李尋歡打量著前方的少女,關於少女的來歷他也有耳聞。古墓派的弟子,有馭蜂之能,性情精靈古怪,令人捉摸不透。就在李尋歡打量著千歲憂的時候,少女朝他露出一個笑容,很是客氣地問道:“探花郎站在我家大門前,所謂何事?”李尋歡:“我想見詩音。”千歲憂:“可是她並不想見你。”李尋歡一雙漆黑的眸子望向千歲憂,語氣也十分平靜,“你應該知道,若我想見她,無人能攔。”千歲憂聞言,不由得笑了,她臉上帶著挑釁之色迎著對方的目光,“是否真的無人能攔,總要試一試才知道。”李尋歡無意與千歲憂糾纏,見她此時不同意,身影一閃,便已施展輕功往裡走。千歲憂輕哼一聲,袖中金鈴索飛出,金鈴直取李尋歡後背。李尋歡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一隻手抬起,食指輕彈金鈴,鈴鐺便發出清脆的響聲,跑偏了。而此時,少女紅色的身影已經掠至前方,只見她紅色廣袖飄飄,手掌已經排向李尋歡的胸口。李尋歡轉身避開,一進一退間,千歲憂已經站在了大門前方。少女寒著俏臉,冷聲說道:“你想強闖民宅?”李尋歡:“我本以禮相待,但你執意阻攔,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千歲憂聽了李尋歡的話,眼角微微挑起,她雙手環胸,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你要是想見詩音姐姐,不是不行,不過,你是以什麼身份見她?以拋棄她的未婚夫身份?還是以表哥的身份?”李尋歡臉色未變,“這與你無關?”“這為何與我無關?林詩音是人,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思想,方才我的小師妹跟我說了,她不想見你。既然她不想見你,我自然是尊重她的意思的。”少女說著,臉色要笑不笑地看向李尋歡,語氣滿是諷刺,“我可不像探花郎,拋棄一個人也好,要將家產留給一個人也好,都只憑自己高興,不問被你那樣對待人的人是否願意。”李尋歡:“……”千歲憂:“你那義兄在李園門外站了三天,但詩音姐姐並不想見到他,真是可惜了他一片的痴心,是他去找你來的吧?”李尋歡徐聲說道:“詩音久居深閨,如今遭逢鉅變,我的義兄只是擔心她一時傷心難過,便分不清人心好壞,會被人矇騙了而已。”千歲憂不由得多看了李尋歡兩眼,“所以你是來確認林詩音沒有被矇騙的?到底怎樣才算是被矇騙?她無端端被你解除婚約,送給龍嘯雲,難道不叫矇騙?”李尋歡臉色頓時變了,“姑娘,有的事情你若是不清楚緣由,請不要妄自揣測。三人成虎,有的事情你隨口一說,或許對旁人來說,便是折辱。”千歲憂驚奇地看向李尋歡,“哦,原來龍嘯雲心中愛慕林詩音,甚至因此相思成疾,而你得知此事後,選擇與林詩音解除婚約,只是我妄自揣測而已嘛?”千歲憂也懶得跟他客氣了,直呼其名道:“李尋歡,你這不行啊。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這話難道不是你說的?要與林詩音解除婚約的信難道不是你寫的?從萬花樓離開,送她回李園後告訴王伯,從此林詩音便是李園的主人的那個人,難道是旁人假冒的?”李尋歡:“……”千歲憂:“你若敢作敢當,大大方方承認此事,我還敬你是個頂天立地之人。可你這麼含糊其辭,很容易令人看不起你。”李尋歡實在不想再跟千歲憂這麼胡攪蠻纏,按照少女這勁頭兒,他跟她辯一天一夜也是於事無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