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人的前方, 是一個瘦弱的老頭在引路。千歲憂問前方的老頭, “陸小鳳來了嗎?”前方的老頭並不說話,只是一聲不吭地引著他們透過九曲橋,到達湖中的水閣上。霍休果然是個雅人, 水閣之中四面的窗紗都已經卷起,在中間的是一個紅木的飯桌, 擺在飯桌前的椅子,椅背上有著精緻雕花。千歲憂對古玩兒這些事情並不精通,但前一天才聽陸小鳳說霍休賣一張椅子的錢, 就夠一個普通人揮霍八輩子了,不免有些小心翼翼。千歲憂:“聽說霍休用的東西,隨便一件都價值連城。我是窮人家的孩子,怕不小心碰壞了賠不起,我該留在家裡等你們回去的。”喬峰聞言,莞爾地看了少女一眼。這時,帶他們到此間的瘦老頭回過頭,他的雙目十分有神,他的目光掃過千歲憂,笑道:“姑娘放心,我家主人既然請你到此間做客,定然不會與你計較那些身外物的。”千歲憂望著那瘦老頭,眨了眨眼,說道:“我不信,此間的主人到如今還鬼鬼祟祟,裝作僕人的模樣,顯然對我們心有防備。他說不會與我計較,誰知道會不會其實他是表面一套,背地卻是另一套?”那瘦老頭聞言,微微一怔。站在少女一側的花滿樓也是面帶微笑,只見他朝那瘦老頭抱拳,笑道:“花家七童,見過霍先生。”瘦老頭仰頭哈哈大笑,說道:“我還以為除了陸小鳳,沒有人會認得我了。”喬峰:“閣下之名,江湖黑白兩道,人人皆知,何愁無人不識君。”霍休聞言,又朗聲笑了起來,“丐幫喬幫主,久仰。”喬峰:“在下已非丐幫幫主,也不是丐幫弟子,閣下不如直呼我的名字,令我來得自在些。”霍休聞言,眼角微挑。眼前這個高大年輕的男人,其實是個契丹人。如今大宋與契丹勢不兩立,他本該在身世曝光後,從此身敗名裂。可他並沒有,他劍走偏鋒,主動坦白身世,並且將前來找茬的西夏一品堂打得屁滾尿流地離開了大宋。自無錫惠山丐幫與西夏一品堂之約後,喬峰在中原的名聲並沒有因為他的身世而一落千丈,反而比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霍休望著喬峰,忽然說道:“喬幫主,不,你方才說不能成你為喬幫主了。喬峰,你自杏子林中向丐幫自請退位,要去將你的身世查個水落石出,如今怎會到此來呢?”喬峰微微一笑,“我的身世自然是要查的,不過我為何到了此地來,閣下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霍休搖搖頭,“我最愛結交天下英雄豪傑,你又是個人人都誇獎的忠義之人,我想要結交你十分正常。我知道你到了此地,卻不代表我清楚你到此地的目的。”千歲憂望著霍休,嘻嘻一笑,說道:“我們是為了找青衣樓的樓主而來。”霍休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似的,“小姑娘,東西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我這次要請諸位赴宴,並非是為了什麼青衣樓。”喬峰墨眉微挑,沉聲說道:“願聞其詳。”霍休卻並不說自己為何要請喬峰等人來此,他只是問:“陸小鳳呢?他為何不來?”千歲憂彎著雙眸:“陸小鳳去找朱停了,他說難得閣下設宴邀請他,他很高興。但是水閣這個地方,如果朱停能陪著他一起來,他心中會覺得更高興。”霍休:“……”朱停,江湖人稱老闆,精通各種機關之術。傳說這世上沒有朱停破不了的機關,霍休從未見過朱停,但久仰他獨步天下的機關之術。千歲憂看著周圍,水閣建在湖中,四面都是窗戶,難以想象這裡能有什麼機關。少女看著,不免好奇,問道:“你的水閣中,到底設了什麼機關?陸小鳳說你比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像你這樣的人,即便是要跟家人吃飯,或許都會藏一把刀在你的懷裡。”霍休臉上的笑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此時此刻,他臉上五官緊繃著,看得出來並不愉快。霍休:“陸小鳳竟然連這些話都告訴你們?”花滿樓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容,“只因我們之中,只有他才認得你。你的請帖來得太是時候了,上官大人。”霍休板著臉,“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喬峰望著霍休,徐聲說道:“花滿樓說的上官大人,是五十年前將金鵬王朝的財富帶走之人,叫上官木。”霍休聞言,愣了半晌,然後嘆息。“你們果然是一群聰明的年輕人,我本還想等陸小鳳到了之後,逼他許下承諾永不插手金鵬王朝之事,並將此事爛在肚子裡永不外傳,就放你們一條生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