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英至今都還記得那個中年男人看到她時的激動神態,嘴裡喃喃說著真像。她正納悶著呢,那個男人就激動地哭了,說她是他的侄女。林朝英活了十來年,見到了所謂的伯父之後,才知道原來父親並不是沒有兄弟姐妹,他只是一直都沒有說而已。父親總是笑吟吟地跟林朝英說,他是個孤兒,不知道從何而來,但是天賦異稟,讀書非常厲害,所以就被老師相中教他讀書認字,而母親每次都只是笑而不語。林朝英:“我在金陵住了十年,後來又到了杭州。”千歲憂聽了林朝英的話,很是無語,她默默地看了師父一眼,“可是師父從前跟我說,你跟我一樣,是個孤兒。”林朝英看著少女的模樣,伸手幫她將垂到前胸的頭髮撩到肩後。女子的聲音雖然冷清,卻帶著幾分溫柔,“師父確實是孤兒,我的父母在我十歲的時候,便已去世。我對父母的記憶,有許多已經模糊。”千歲憂聽著師父溫柔的聲音,一頭扎進師父的懷裡,“沒事兒,師父還有歲憂,我一定會好好陪著師父。”林朝英被她弄得心頭直髮軟,一隻手幫她順著垂下的髮辮,沒好氣地說道:“不用你陪,你多讓師父耳根清靜一會兒就可以。”千歲憂撇嘴,然後離開了林朝英的懷裡,問道:“師父到了杭州住,是因為投靠了你的伯父嗎?”林朝英點頭,“嗯。”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伯父身體也不好。林朝英到了伯父家住,發現伯父一天三頓要把藥當飯吃,她住了幾年之後,伯父也去世了。她其實就是在杭州認識了王喆,彼時年少,她至今還記得當年在西湖邊上,少年一身淡藍色長袍站在斷橋上的場景。林朝英將思緒拉了回來,徐聲跟千歲憂說道:“伯父去世後,伯母帶著他們唯一的女兒,回了孃家。對了,我的伯母姓李,也是書香世家出身,與伯父是門當戶對。伯母回孃家,肯定是不能帶著我的。所以我就留書給伯母,跟她說我要想回金陵,讓她別掛念我了。”千歲憂眉頭皺著,顯然沒想到師父的童年竟然也這麼坎坷。千歲憂:“然後呢?”林朝英:“什麼然後?”千歲憂問林朝英:“師父真的回了金陵嗎?”林朝英看著千歲憂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沒有,我沒回金陵。”那時的少女林朝英,跟著孑然一身的少年王喆去四方遊歷了。這是千歲憂第一次聽到師父年少之時的事情,從前師父都不愛講的,每次都說自己是孤兒,沒什麼好說的。千歲憂望著林朝英的模樣,她真的覺得自己的師父是個很好的人,溫柔而強大,即便是被王喆辜負了,可是師父從未遷怒,身上也並無戾氣。千歲憂忍不住說道:“師父的父親和母親,一定十分相愛。”林朝英聞言,微微一怔。她想起年幼之時的事情,在燭光下,父親握著她的手教她寫下人生的第一個字,牽著她的手走到古琴前,第一次撥弄琴絃,而織布的母親總是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望著他們。日子是過得挺艱辛的,母親和父親最後都不堪生活的重負,雙雙病倒,早早便去世了。如今回想起那些日子,那也確實是一生中最快樂無憂的日子。林朝英曾見過父母相愛的場景,她知道並非天下男子皆薄倖,而是她遇上的那個,不夠深情而已。林朝英只笑不語,算是預設。千歲憂歪著頭,問林朝英:“那師父是想去金陵還是去杭州?”林朝英想了想,笑著說道:“去杭州吧。”千歲憂不免又有些好奇,“為什麼去杭州,不去金陵?”“伯父去世後,伯母帶著小堂妹回了孃家。可伯母因為伯父之死,總是不得開懷,後來鬱鬱而終,小堂妹與我一樣,變成了孤兒了。”千歲憂啊了一聲。林朝英看向千歲憂,笑著說道:“雖然是我的小堂妹,但她的年齡只比你大幾歲而已。唔,我上一次到杭州的時候,聽說她在表哥家住得挺開心的,也遠遠看過她,雖然無父無母,也不算是毫無依靠。”“那師父這次去杭州,也是想遠遠看她過得高不高興嗎?”“對,幾年沒下山,如今小堂妹都長大成人了。我這次與霜姨下山,在路上聽人談論武林第一美人。你知道武林第一美人是誰嗎?”千歲憂點頭,“知道啊,不就是林詩音嗎?”林朝英嘴角微揚,徐聲說道:“這個武林第一美人林詩音,就是我的小堂妹。”千歲憂:“……!”作者有話要說:放飛~這個副本放得很飛很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