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抽了抽,看向身旁的男人,喬峰一雙黑眸睜圓了,眸中震驚之色無遮無攔地顯現出來。任誰忽然聽到了自己其實是另有身世這樣的事情,都免不了會這麼震驚的。千歲憂擔心按照喬峰會直接下去,跟康敏和全冠清當面對質。她也不顧什麼男女之防,直接伸手過去抓著喬峰的手掌,朝他做了個走的手勢。喬峰卻只是盯著她,一動不動。千歲憂:“……”怎麼辦?她好像還沒處理過這樣的事情,如果喬峰不願意走,難道她要將他打暈帶走?她有本事把人敲暈嗎?千歲憂心裡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喬峰忽然就一聲不吭地走了。千歲憂見狀,連忙追了上去。兩人離開康敏的居所一段距離,施展輕功的喬峰越走越急,千歲憂都快要追不上了,她急了,朝著前方奔走在黑夜中的背影喊了一聲。“喬峰!啊!”少女的驚呼聲想起,喬峰的身形一頓,這才想起來從康敏居所離開之後,千歲憂一直跟著他。喬峰迴頭,月光下,只見少女坐在了地上,顯然是因為追趕他一時不察摔跤了。他連忙走了過去,坐在地上的少女仰頭,委委屈屈的語氣,“你怎麼走那麼快?我都追不上你了。”喬峰:“……”喬峰:“是喬某失態,你如今怎樣?”他撩起衣袍蹲下,檢視千歲憂有沒有受傷。千歲憂倒是沒真的摔傷,只是一些皮肉傷而已,比較嚴重的是手心被一根小樹枝刺了進去。喬峰動作輕柔地幫她將掌心的小樹枝弄出來,然後撕了衣服下襬的布料將她的傷口纏上。武林中人,時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時還要因為想爭個高低相互切磋。人在江湖混,身上有些外傷十分正常。喬峰心裡也是這麼想的,誰知少女卻舉起了受傷的右手,神色苦惱:“好疼,會不會留下疤痕?”喬峰的內心頓時愧疚不已,他自己皮糙肉厚,可眼前的少女大概是從小沒有受過這些皮肉之苦的。千歲憂側頭,看向喬峰。月光下的男人面沉如水,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千歲憂:“喬峰,你相信康敏說的話嗎?”喬峰的目光驀地銳利起來,他與千歲憂對視了片刻,“姑娘,你為何會想到帶我去馬伕人的家中?”千歲憂:“全冠清在跟幾個乞丐密談的時候,我和段譽哥哥都聽到了。他讓那些人放心,在杏子林中,馬伕人自然會到場,到時候馬伕人會當著丐幫兄弟的面,拆穿你的假面目。他為何會如此篤定馬伕人會到杏子林中?我問了蔣舵主,他說馬副幫主和全冠清不過泛泛之交而已,平日有什麼往來,都是因為丐幫之事。”喬峰一愣,白天之時在杏子林中,他只看到千歲憂跟蔣舵主說了幾句話。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她竟然已經打聽了這麼多事情?喬峰心念一動,又聽到少女的聲音。“家中貌美的夫人揹著丈夫與他人暗示私通,我從前只在書上看過這樣的事情呢,沒想到今晚竟能親眼所見。”喬峰:“……”千歲憂:“喬峰,馬大元會是全冠清殺的嗎?”喬峰的神色微微一沉,然後搖頭,“不會。”喬峰一定做夢也想不到,他竟是個契丹人。康敏柔媚的聲音還在耳邊迴盪,但此時的喬峰已經冷靜下來。段譽一開始跟他說,全冠清聯合了丐幫的四大長老要廢了他的幫主之位時,他心中只覺得此事聽來,實在荒謬。他當任丐幫幫主以來,義氣當先,丐幫如今作為江湖第一幫,威名赫赫。對丐幫,他只有功,沒有過。全冠清此人雖然功於心計,如何有能耐說服四大長老與他聯手?喬峰雖從未當著段譽和千歲憂的面說全冠清想要反他之事荒謬,但他心中對此事確實抱著懷疑的態度。可方才在康敏居所看到的事情,顛覆了他的認知。他從未想過馬伕人居然會與全冠清私通,聽那兩人的言辭,今日之事他們已經策劃了許久,包括副幫主馬大元的死,與他們也脫不了關係。但馬大元之死,並非出自全冠清之手。全冠清雖有心機,武功不弱,但也並不能算是當世一流的高手。馬大元死於自己的獨門絕技鎖喉功,喉嚨骨被捏碎,憑全冠清的內力,做不到這一點。想到方才聽到康敏說的話,喬峰又覺得千頭萬緒,都不知道該要從何追究起。他從未跟康敏打過交道,只知她是副幫主馬大元的妻子,容貌嬌美。可誰能想到這麼一個看似嬌小柔美的女子,有著蛇蠍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