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右手掌心的血落在白色的破碗中,他從小到大,極少受這些皮肉之苦,更何況如今是放血,不由得將臉別到一旁,問道:“你借我的血做什麼?”千歲憂望著那破碗的血量,估摸著要多少才夠,她言簡意賅:“有用。”段譽苦笑地看向前方的喬峰。喬峰也是被千歲憂弄得一頭霧水,他有些頭疼地掐了掐眉心,“歲憂,別胡鬧。”千歲憂一本正經地胡扯:“才不是胡鬧。段譽哥哥是大理段氏,修煉的又是段氏的內功,至陽至剛,段譽哥哥跟我說,他被一隻劇毒的閃電貂咬了都沒事,可見大概連身上流著的血都與旁人不同。”喬峰有些詫異,看向段譽:“竟有這樣的事情?”段譽點頭,“確實有,那閃電貂咬了旁人,旁人都快被毒死了。它咬了我,我也渾身發麻動彈不得,可那不是因為我煉了家裡的內功。歲憂妹妹,我告訴過你,那是一隻蛤|蟆跑到我嘴裡,被我吞下去了才會這樣,那只是巧合。”喬峰聞言,哭笑不得地感嘆了一句:“賢弟,你的奇遇頗多啊。”而這時,千歲憂覺得接的血差不多夠了,取出一瓶金創藥,將藥粉灑在段譽的傷口上。一次刺痛,段譽正想將手縮回去,千歲憂卻抬頭瞪了他一眼,“別動!”段譽:“……”只好乖乖不動。月光下,少女低著頭,她手上動作輕柔地將藥粉灑在段譽的手掌上,看他疼得五官都有些扭曲,忍不住取笑:“段譽哥哥,出息啊。”話雖那麼說,還是低頭,往他的掌心吹了吹。難得見少女這麼溫情的模樣,段譽不由得有些看呆了。這時,木婉清說道:“還是讓我來吧。”千歲憂聞言,抬頭朝她露出一個笑容,“好啊。”然後就很爽快地讓位給木婉清,而她則是端起那個破碗,語氣輕快地喬峰說道:“喬峰,我們走吧。”喬峰雖然不知道千歲憂的葫蘆裡賣什麼藥,但喬幫主看著木婉清瞪著段譽的目光……覺得自己還是跟千歲憂一起走吧。江湖莽漢雖然不是很懂這些風花雪月,但什麼時候該走什麼時候該留還是有直覺的。喬峰和千歲憂離開之後,木婉清看著段譽的手掌的傷口,不由得眼眶一紅,“很疼嗎?”段譽:“……不、不疼。”再疼也不敢說疼,段譽對眼前的這個妹妹,心中也十分難捨。大概是他自從見到王語嫣之後,驚為天人,便開始對王語嫣痴心一片,如今再度面對木婉清,心中反而只剩下淡淡的愛憐之情,不再像初始知道真相時那般複雜。木婉清低垂著雙目,默默地將剛才千歲憂留下的乾淨布條拿起,小心翼翼地幫段譽包紮著傷口。她的語氣輕柔,卻十分冷靜:“段郎,我不是故意的,我看到你對她那麼好,心裡有些生氣。你與她認識才多久,她竟然也知道你我之事,我聽了心中十分生氣,我見不得你對別的姑娘好。”段譽:“婉妹,你不能再叫我段郎,我們是兄妹,你要喊我大哥。”木婉清手中動作一頓,原本輕柔的動作忽然變得粗暴,等她幫段譽的傷口包紮好時,段譽已經疼得頭上冒出冷汗。木婉清抬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為什麼兄妹就不能當夫妻?”段譽汗顏:“因為這有悖人倫,我們若是做出這樣的事情,會令家族蒙羞,為天下所恥笑。”木婉清:“那你我一同死了,到陰間去,是不是可以當一對陰間夫妻?”段譽驚得冷汗都出來了,“婉妹,你千萬別這麼想。”木婉清卻站了起來,她黑色清瘦的身影在月光下,更顯冷清。只聽得夜風將她的聲音傳來——“我自從離開大理後,便一直沒有回去,我也不想去找我的師父,我恨她。我也不想去找你和你的爹爹,你們所有人,我都不想見到。可你為什麼偏偏要來找我?”她的聲音平平淡淡,反而聽得段譽心中一陣心酸,他不由得放柔了聲音:“婉妹。”“別喊我婉妹,誰稀罕當你妹妹!”木婉清轉頭,一雙清涼的眸子帶著怒氣,她上前,雙手揪著段譽的衣領。段譽一愣,怔怔地看著木婉清。木婉清:“你曾發誓永不辜負我,你要是願意,我們可以離開此地,遠走高飛,到一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沒有人認識我們,誰也不知道我們是兄妹,你還是我的段郎,好不好?”段譽看著木婉清的模樣,想起自己曾與她經歷的磨難,又想起自己看見她摘下面紗時的驚豔,幾乎要忍不住心軟要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