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此事,康敏就恨得咬牙切齒,“我活生生、熱騰騰一個大美人站在他跟前,他竟然看也不看我一眼!從前對我言聽計從的丈夫,竟然為了所謂兄弟義氣,不許我吐露半句喬峰是契丹人的事情,否則就要將我剁成肉醬,我能不恨喬峰嗎?比起你讓全冠清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我只是想讓喬峰在中原身敗名裂,留他一條狗命,已經比你仁慈。”千歲憂眨巴著眼睛,看著康敏的目光很是同情,“你真可憐。”康敏卻笑,她看向千歲憂的目光像是個大姐姐看著不懂事的鄰家妹妹一般,語氣也十分溫柔,“小姑娘,你我也是天涯淪落人。全冠清哄你不成便來哄我,你將他弄得半死不活,是他活該。喬峰不將我放在眼裡,我要這麼對他也很正常,換了你,怕且是比我還要狠些。你我都是女子,何必相互為難?我若知道全冠清去向你獻殷勤,斷然不會招惹他,你若是還記恨全冠清,我再幫你一把,令他身敗名裂,即便是死了也不得安寧。喬峰之事被你這麼一攪和,已經很難按照我先前的計劃進行。我也不會怪你,只是你別再插手了,如何?”千歲憂看了康敏一眼,既不惱,也不說話,纖長的五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窗臺。那模樣,像是在等待著什麼。而此時,一個男聲在屋外響起——“小康,小康。”那個男人的聲音千歲憂從未聽過,但會深夜到康敏住處的,除了康敏,就是丐幫的執法長老白世鏡罷。康敏聽到白世鏡的聲音,心中竊喜。她正想要開口應聲,可一抬眸,就看見千歲憂眸中閃過狡黠之色。還不等她說話,少女忽然伸手點了她的幾處大穴。康敏雙目睜圓了,她看到在自己被千歲憂點了穴道的同時,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從屏風後走出。而那個可惡的紅衣少女在她眼前晃著笑臉,問道:“意不意外?驚不驚喜?”可惜她再也無法說話,嘴裡還被塞了一粒藥丸。千歲憂將她的下巴一合,藥丸滑過她的喉嚨,康敏感覺自己的呼吸忽然停頓,五感正常,身體卻動彈不得,令人察覺不到她的氣息存在。 白世鏡是丐幫的執法長老,向來鐵面無私。他與喬峰交情頗深,與副幫主馬大元也是可以稱兄道弟的關係。這位在丐幫之中聲望甚高的長老,平時也不苟言笑,板著一張老臉,丐幫的弟子不論有沒有觸犯幫規,見了他心中都發憷。他雖然與馬大元私交甚篤,但如今馬大元已死,他怎麼會在深夜到康敏的住處?不僅在深夜來見康敏,也並不稱呼其為“嫂夫人”或是“弟妹”,而是小康。這難免讓人心中覺得奇怪。白世鏡喊了幾聲,不等康敏前去應門,就自行推門而入。他進院子的時候,康敏正站在窗戶前,看著天上的一輪明月。白世鏡見到她那模樣,眉頭微皺了下,沉聲問道:“我方才喊你,你怎麼也不應一聲?”他的目光在康敏的身上掃了一圈,目光中帶著幾分難言的猥|瑣之感。若不是親眼所見,任誰都無法想象原來在丐幫眾人面前鐵面無私的執法長老,私下竟有這樣的一面。站在窗戶邊上康敏回頭橫了她一眼,嬌嗔道:“我聽說昨日姑蘇慕容氏的家將到了杏子林搗亂,說慕容復是被冤枉的。今日又聽說全舵主不知走了什麼黴運,被蜜蜂蟄得直剩下半口氣。這兩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事情總是不順利,我心中煩躁得很,哪有心情去給你開門。”白世鏡聽到康敏的話,蠟黃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似乎十分樂見康敏謀劃之事還沒成功。他踱步過去,徐聲跟康敏說道:“我早就告訴你此事不妥。喬峰雖然是契丹人,但他對自己的身世毫不知情。他當上丐幫的幫主後,丐幫在江湖上的聲望漸高,又多次憑一己之力,大敗丐幫的強敵。他是個忠義之人,你何必非要將他逼得在武林毫無立足之地?”“至於全冠清,此人雖是丐幫大智分舵的舵主,但心術不正。他若真是為了丐幫的百年基業反喬峰,倒也罷了,可他分明另有所圖。小康,我知道你生性好勝,又受不得委屈,但喬峰之事,得饒人處且饒人。”康敏冷哼了一聲,“你與喬峰交情好,又講義氣,自然不願意反他。他在位一天,長老的位置也坐得安穩些啊。”白世鏡臉色一沉,神色不悅地看向康敏。康敏卻眸中帶著水光,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委屈巴巴地說道:“你對喬峰講義氣,你怎麼不對馬大元講義氣?喬峰害我在馬大元那裡受了那麼大的委屈,還險些被殺了。你難道不該揭露喬峰的身世為我出氣嗎?早知你非要跟喬峰說什麼義氣,那時你就該讓馬大元將我剁成肉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