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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他確切地知道自己喜歡他,不然絕不會產生小桃對自己怨懟苛責的錯覺。他彷彿覺得是從小桃手上奪走了白文韜,然後妄想著據為己,罪惡感塞得他滿腦子發痛,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好。

白文韜不是唐十一,他沒有被那繾綣男色的氛圍薰染得習以為常,他是個奮發上進賺錢娶老婆生孩子的正常男人,怎麼可能會對他有這種越軌的好感呢?

唐十一這麼一想,罪惡感就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惶恐:糟了,他剛才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勁呢?他會不會知道了呢?要是他知道了自己那點不明不白的感情肯定會疏遠他的,這可如何是好?

唐十一猛地坐了起來,走到了書房裡,開了燈,白文韜寫的那幅詩詞就掛在書桌後面的牆壁上,正正對著門口。他靠在門邊良久,嘆了口氣,關了燈回房間去了。

還是做可以出生入死、肝膽相照的好兄弟吧,奢望太多,只會落空。唐十一對於屬於自己的東西有著萬分的執著,可如果這東西是要靠別人給他的,他就會患得患失,他害怕這種大起大落的情緒,於是便想要從一開始就斬斷。

再說白文韜,不見了唐十一,他也打道回府了。宿舍的人圍著大飯桌分零食,他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發呆,細榮喊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就說自己太累了,回房間去休息了。

他也的確是躺在了床上,可是任憑他輾轉反側,還是全無睡意。

其實白文韜並不是他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粗豪流氓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爺爺是個晚清遺老,卷著一點當官時積攢下的家底從杭州跑到了廣州來定居,後來兒子都長大了娶了廣州女人,生了白文韜,已經全然是個地道廣州人。但是爺爺還是打小就教訓他要知書達理仁孝謙恭,小時候背不過四書五經可是要被他用大戒尺打掌心的,就連聽那神功戲的時候,爺爺都要一邊聽一邊糾正“用官話唱可不是這樣的”。

白文韜直到十四歲也還是個書香世家的少爺,但他十五歲的時候,父親生意失敗,連屋子都賣了來還債,從那以後他就慢慢被生活洗脫了書生氣,而心裡那關於風花雪月的多愁善感,也早被逼到角落去了,只有在看戲的時候才會被引發出來,看倌兒們在臺上演古人的戲,他在臺下流他自己的淚。

所以白文韜也搞不清楚剛才他那一瞬間的悸動到底是因為臺上在演鏡合釵圓郎情妾意而自己正好握著唐十一的手,還是自己真的想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後一種可能,白文韜倒是接受得坦然,從前爺爺就愛在看戲的時候給他講梨園裡那些三分豔色七分曖昧的傳聞,雖然他說到最後都會歸結為“戲子無情”來告誡孫兒不要上當,但小孩兒嘛,總是喜歡聽一半忘一半的。

可是唐十一呢?如他所言,他對他不過是憐憫而起的關注,後來就是看上了他的能力而加以利用,應該是怎麼都扯不到相知相交的地步的;可他總跟他鬧脾氣,總來找他然後又趕走他,總在他面前露出旁人無法想象的樣子,總讓他覺得他沒辦法丟下他不管。

唐十一想撐起整個廣州,而白文韜只想撐起一個唐十一。

或者這其實只是棋逢敵手的惜英雄重英雄?

白文韜把自己蒙進被子裡,努力思考著方法去辨明現在的情緒。

然後第二天一早,他就爬了起來打電話,“喂,你好,請問十一爺在嗎?我是白文韜。”

☆、第十六章

權叔告訴唐十一白文韜打了電話過來時,唐十一正在吃煎得八分熟的雞蛋,驚得他一口熱蛋黃梗在了喉嚨裡,好生艱難才吞了下去,“白文韜打來?有說什麼事嗎?”

“沒有,他只說找老爺你,請你聽電話。”權叔說,“要不我告訴他你不方便聽電話讓他待會再打過來?”

“不用,我這就去。”唐十一匆匆擦了下嘴,喝了一口水就快步走過去聽,拿起了話筒,深呼吸一口氣才說道,“喂?”

“十一爺,咳,早上好,咳咳。”白文韜才說一句話就咳咳兩下,“你昨天沒事吧?”

“沒事,突然想起有些事情沒處理,就先走了。”唐十一問,“這麼早,不用上班嗎?”

“要啊,待會就去了,不過我想約你的話還是早上比較好,省得你被別人約走了。”白文韜覺得自己說話都不利索了,約來約去的好生彆扭。

“你……約我?”唐十一一歡喜,語調也不由得揚了起來,“做什麼呢?”

“你昨天不是沒看完紫釵記嗎,我知道平安戲院今晚有做這個,你要不要再看一次?”

“又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