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命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從懷中取出一支短笛。我閃了一下眼睫,看見了他唇邊好看的淡笑,我再也流不出一滴淚來,原來美人淚的毒,當日他並沒為我真正的解開。
“今生今世,我們……就到這裡吧。”他說。
幽冥的笛聲刺颳著我的耳膜,劇痛忽然鋪天蓋地,我沒有支撐很久,倒在地面時,雙腿間流過一股暖流,我捂著肚子,那麼痛,我卻想笑,我真的笑了,衝著他。
笛聲陡然停了下來,雋行錯愕的看著這一切,我仍在地面翻滾著掙扎,他扔了笛子,衝過來半抱起了我,“你……”他看著那地面的一灘血漬,目光顫動不已。我伸出手,用盡最後的力氣拽住他衣襟的一角,“你親手殺了你的孩子……”我梗了梗,提著那一口氣,“記住……這是你欠我的……如果你還會感到一點內疚,請善待沂桀……這是我唯一的……”我說不下去了,雙唇打著顫,雋行緊緊的看著我,我終於,從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睛裡,尋到了一絲的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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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在窗臺邊,遙看著窗外的月色。從那天之後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不知沂丞如今可一切安好,趙永之一定沒有告訴他我選擇留在雋行的身邊,接下來的一場大仗無可避及,已是箭在弓弦,只等待發的那一日。
“小姐,您的安胎藥已經燉好了,奴婢來伺候您喝下吧。”碧靈端著一碗藥汁掀開了垂簾走進來,我轉頭,她衝我微微笑了笑。她是雋行身邊最得力的貼身侍婢,她不是個很有心計的人,卻將一切都能打點得妥妥當當,她雖不能陪我說講些什麼心事,只是每每見著她的微笑,我竟也感到心裡湧上了溫暖。
我接過她手中的藥碗,“我自己來吧。”
碧靈並不推卻,轉身去幫我整理床榻,我舀起一勺慢慢放到唇邊,思緒開始越來越沉凝。我又想起了佛堂的那一夜,我以為我會就那麼死在他的懷中,結果卻沒有,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模模糊糊的看見雋行陪在我的身邊,有人正為我把脈,說,不能打胎……重新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了榻上,他好似一直也沒離開,他對我說,“什麼也別去想,好好把孩子生下來。”他丟下這句話便起身離開,我看著他的背影,一種淡淡的無奈……
這段時間我一直非常疑惑,雋行為什麼要留下我的性命,我肚子的孩子是孽種,他該比誰都清楚,何況他已經有了世顯……我摸了摸已經圓潤的肚子,他在意嗎,我也弄不明白了。往後呢,他會怎麼處置我,孩子又會怎麼辦?我苦笑了笑,我想起冰妍對我說過,生與不生,我都難逃鬼門關,也許……根本沒有往後。
“小姐早些歇息吧。莫太操心了,對孩子也不好。”碧靈低勸了我一句,她很快收拾了空碗離開,這裡又只剩下了我一個,我環顧了這間空空的房間,自從那天之後他再也沒有來看過我,他在矛盾什麼嗎,他在逃避著什麼嗎,我好似明白一些,又彷彿全然不懂,我嘆了一口氣,吹滅了燭火,慢慢蓋上被子,合起眼睛,又是漆黑一片……明日,我究竟還有多少個明日。
通往鳳棲大殿的長廊雖是萬千華貴的雕琢,給我的感覺卻總是陰森不已,那些光,全都是冷的,沒有溫度,我踩著斑駁的陽光的一步步走過去,彷彿是走進了人的心裡。呵,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讓碧靈向雋行傳個話,讓他准許我見一見太皇太后,不料,他竟答應了。守在殿前的人看見了我,忙過來向我問了一聲安,“姑娘您穩著點兒。”他對我很客氣,我的身份並沒有曝光,這宮裡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還有一個我,除了雋行的心腹,這個太監——蘇汪海,他便是。
我踏進了殿門,蘇汪海早就打點好了一切,這一刻,內裡看不到一個隨伺的宮娥,銀鉤掛起了那鳳鸞金絲帳的半邊,太皇太后正躺在那榻上,她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眉頭卻一直沒有鬆開,她睡得不沉,我的腳步很是細微,還是吵醒了她,她動了動眼皮,一雙眼睛渾濁而黯然,我走到她的榻前,她看見了我,雙目驚愕的眯了起。
“太皇太后萬福金安。”我向她福了福身子。
她動了動唇,“是你啊……怎麼會是你……”她沙啞的喃喃著,我起身來,她盯著我的臉,又道,“方才哀家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小文虹,還有……蕙蘭。”
“這麼多年來,您有後悔過嗎……?”我輕輕的問。
“後悔……?”她頓了一頓,面無表情,眼角卻滲出了一滴淚,“當年,是哀家心意已決,逼死蕙蘭以後也決計不打算留下文虹的性命,是哀家找人在文虹的飯菜裡動了手腳,又讓行兒帶她去了明翰殿,文虹受了極大的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