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睡眠很淺,淺到一道由遠而近的交談聲,就能把她驚醒。
“你怎麼這麼沉啊,哎哎哎,手不要亂摸啦!”
那是一道嬌嗲的女聲,一連串流利的英文,家悅勉強能捕捉道幾個能聽懂的關鍵詞,拼湊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聲音的主人是誰,她已經猜到了。
果然,沒多久後,Edie扶著微醺的沈非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咦,你是助理?”
她像是認出了她,又好像只是詢問。
家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看向沈非。
他並沒有醉得太厲害,尤其在看見門邊的常家悅後,幾乎已經清醒。
“嗯?”然而他卻無視了她的視線,半低著頭哼了聲,掛著邪魅淺笑的臉頰稍稍揚起,“不用理她。”
“”
她等了那麼久,體貼地給他時間安靜、什麼計劃都沒有就衝動地跑去找元修為的就是等他一句“不用理她”?!
傷人的不僅僅是他的話,還有他的無視。他就好像根本沒看見她一樣,兀自摟著Edie開啟家門。
“沈非!”家悅狠狠抿唇,猶豫了片刻,還是沒能忍住不甘,叫住了他。
“有事?”他配合地停住腳步,口吻平淡,是他所特有的散漫。
“叫她走,我不喜歡家裡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若不是還對他抱有一絲希望,她絕不會提出這種任性的要求。
要知道,女人的任性通常都是因為她所愛的男人給了她這份底氣。
然而沈非親手摔碎了她的底氣,甚至是自尊。
“啐。”他勾了勾唇角,“這裡是我家。”
聽起來是滿滿的諷刺,可事實上只有沈非知道,他在嘲笑的是他自己。
為什麼聽見她自然而然地說出“家”這個字,還是會心悸。
差一點,他就想要棄械投降,想要問清楚她到底和元修去了哪?他們兩個為什麼會在一起?嘴裡口口聲聲說著已經放下以前的事,那為什麼可她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和舊情人出雙入對?
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什麼都沒問,因為害怕答案是自己承受不了的。
這些掙扎只發生在剎那之間。
家悅感覺不到也看不懂,她所看到的,就是這個男人掛著冷笑,淡漠轉身。對於她的要求,他充耳未聞。
她眼睜睜看著他摟著別人進房,房門關上的瞬間,她似乎還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這聲音太大,以至於她壓根沒有餘力去傾聽房內傳來的爭吵聲。
“你利用我!”
“什麼?”沈非眯著微醺的雙眸。
“別裝傻,搞個那麼曖昧,不就是為了利用我來氣那個女孩嗎!”
“那又怎樣,被你利用了那麼多次,偶爾也該還一下吧。”
“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好嗎?你有什麼話不能跟她說清楚嗎?就一定要用那麼爛的方法?”
“我不敢問。”
聞言,Edie 就像見到鬼似的,驚恐地瞪大雙眼:“你到底是不是沈非啊?不敢?!你居然也會有不敢的事?!”
確實很難讓人置信,一個連槍林彈雨都不怕的男人,竟然就這樣栽在一個女人手裡。
“好了,別吵了,你自便,我想睡一會。”
如果能早知道,這一覺差點讓他永遠失去家悅,他就算再困再累也一定撐著不睡去追她。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更沒有早知道。
是的,常家悅不見了,就在那個晚上,不告而別。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她甚至連隻言片語都沒有留給沈非。
而元修那也沒了動靜。
沈非冷靜地回想了無數遍那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她從林錦那得知他的事之後,便剛巧被他撞見和元修在一起。
難得有個那麼好的機會搞垮他,元修卻什麼都沒做。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個,常家悅一定答應了他什麼事。
他也試著去找過元修,可惜,一無所獲。
工作、找常家悅,沈非的人生至此似乎就只剩下這兩件事。
所有人都以為過段日子,他就能恢復正常。但事實證明,他們都低估了常家悅對他的重要性。
已經一年多了,他絲毫都沒有動過想要放棄的念頭。
讓他意外的是,有個人似乎和他有一樣的想法。
那個人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