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是白水,連一點茶沫也沒有。
荊淼見謝道面前放著一個有著水跡的杯子,知他剛剛喝過水,不由臉上發熱,訕訕道:“徒兒去泡杯茶來。”
“不必了。”謝道伸手一欄,淡淡道,“咱們師徒兩個還這般生分做什麼,我往日裡也是飲水,不必拘泥麻煩這許多。”
荊淼這才略有些赧然的坐下。
謝道便多看了他這個徒弟兩眼,輕輕的嘆了口氣。
從收荊淼入門的那一日起,謝道便沒有多加憂心過,這孩子雖說是資質平平,還生有心疾,頗是愁人,但素來成熟穩重,自立的很。可是如今看來,荊淼這般的性子,卻難免沉重了些,凡事都想得過於謹慎,將禮節又想得過重,拘泥世俗,反倒不如段春浮他們灑脫。
雖說也不是不好,但是荊淼的性情若更為放鬆懈怠些,於他的修為跟病情,自然也是大有裨益的。
不過若真叫謝道想想一個如段春浮般的荊淼,他卻又覺得古怪了,便壓在心底,不再想起。
“我與他修得道大有不同,因而性情不合,但也沒有什麼為難的地方。”謝道神情淡漠,但看向荊淼時,那雙寒玉般的眸子裡卻總帶著絲柔意,同這凡事不知的徒弟細細解釋道,“端靜修習雷法,他性子雖看著沉靜,卻是修來只為壓住雷霆戾氣。人皆道他性情寒若冰霜,其實不然,他骨子裡剛猛重情,快意恩仇的很。”
荊淼自然不疑有他,便想著端靜那般仙人的姿態,卻生就一副快意恩仇的俠骨,反倒覺得他這人鮮活了起來。只是他又想了想謝道這般淡漠的性子,便微微頷首道:“難怪師尊與他合不來了。”
豈料謝道見他這般模樣,卻又笑道:“你又什麼都知道了。”
荊淼不由面上一臊,便道:“師尊這樣的性子,與端靜真人那般的性烈如火,自然是合不怎麼來的。”
謝道便但笑不語,其實他們師兄弟幾人感情也很是親厚,師兄弟之中尤是蒼烏亦是性情如火,只是平日裡並不怎麼顯露。他與端靜性情合不來是一點,算是半個託詞,互相看不順眼才是事實,端靜性情高傲的很,也未必就想同謝道做這個朋友,他們倆說只是點頭之交也不為過了。
好在他們倆都覺得這樣很好,全然不管兩派掌門是如何操碎了心。
“我還道修仙之人,到了師尊這般的境界,都是斷情絕愛的。”荊淼豔羨道。
“每個人自然都有自己的道,若拘束為一途,過於強求了,那與魔又有什麼差別。道衍萬物,自然萬物都是道。”謝道笑道,“縱如為師這般修為,還未過最後一關,也實在稱不上斷情絕愛。”
荊淼便不解的抬起頭去看謝道。
謝道只是輕輕一嘆,眉宇間微攏愁雲,只說出兩個字來:“情劫。”
作者有話要說: 人物有話要說:
端靜:【冷漠】
謝道:【冷漠】
兩位掌門:……【冷漠】
第21章 少年慕艾
這話聽來有些令人驚奇,但細細思索,卻又覺得不足為奇了。
不過縱然謝道坦坦蕩蕩,但荊淼心中到底是不大敢與師長說這些話的,加上他也早已過了年少慕艾的日子,便應了一聲,不再說些什麼了。
謝道見荊淼沉吟不語,便不由輕輕一嘆,師兄弟們感慨他收了個穩重沉靜的乖巧徒弟,很是羨慕。然而謝道自己卻不覺得有什麼好幸運的,荊淼性子過於老成持重,因而少悲少喜無驚無怒,這樣的脾性恐怕是心思太重。
這修道多年,謝道雖對俗世一知半解,但看人卻奇準無比。
“不知師尊有何煩心之事?”荊淼聽他嘆氣,略見誠惶誠恐的問道。
謝道卻伸出手來,輕輕點了點荊淼的額頭,指尖輕捻,柔聲道:“你這些凡庸俗禮,也不知是從何處學來的。日日皺著眉頭,像個小老頭似得。”他少見與荊淼說這些趣話,今日說來,卻也感覺不壞。
荊淼被點著額心,只能目不轉睛的看著謝道的臉,見這位素日裡冷清的師尊微微一笑,竟有說不出的風姿昭昭,十分動人,就好像一塊冰雕成的美人像忽然活轉了過來般,平添了不少生氣。
突然之間,荊淼就覺得平穩的道心搖搖欲墜了起來,不爭氣的紅了臉。
謝道見荊淼不回話,卻也不惱,只是又撫了撫他的發,站起身來道:“我還有些瑣事,日後再來看你。”
“恭送師尊。”荊淼便立刻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低頭垂手。
可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