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起的時候,居然沒有看穿問題,而是把樸壽叫來問話。樸壽那時候額頭蹦起青筋,極力解釋自己是被冤枉的。松壽因為知道樸壽組建殺漢團的事情,對樸壽的話還是將信將疑。直到看了孫道仁的公函,松壽才知道自己已經落入了別人的算計當中。
福建將軍樸壽現在領著人無論做什麼,都只能證實“這個謠言的真實性”。不管松壽怎麼解釋,他這麼做只是要剿滅革命黨,恢復秩序,都不會有人信了。
可是不剿滅革命黨,不抓住士紳當人質,怎麼可能把局面恢復到一年前的那個樣子呢?當今之計,只有先穩住福州城才行。樸壽必須最快速度解決掉福州的一切反對勢力。
進一步的恐懼謠言開始誕生了,滿人都盛傳,漢人要殺盡福建滿人。而福州城內漢人中謠傳,滿人要殺盡福州漢人。在互相的猜疑和畏懼中,暴力的使用逐漸超出了界限,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樸壽的部下從抓捕革命黨變成了抓捕可疑份子。從抓回去問話變成了就地槍決。
這樣蠻橫卻尚且算是有秩序的做法也沒有維持太久,等到以各種藉口威逼搶掠商鋪開始,滿人新軍的控制力也就徹底失衡了。這些訊息只是大面上的,松壽卻能完全想象出來。福州城裡頭,滿人雖然不算富有,卻是有穩定收入的一群。但是袁世凱解散了宗人府,再也不給旗人發錢之後,福州旗人日子就變得極為艱難。樸壽能聚集起上萬人馬,就是因為松壽給這支部隊提供了糧餉。十三歲以上的旗人都有了新營生。
這苦巴苦熬的訓練日子一過,終於到了能接觸到錢財的時候。加上旗人中流傳的漢人要殺光旗人的傳言。加上樸壽組建的“殺漢團”的煽動,這些旗人哪裡還能保證什麼軍紀。搶掠行動一旦開始就控制不住。福州是福建的省城,商鋪雲集。除了錢,還有糧食。每個旗人新軍都覺得往自己家裡拿一點不算什麼。可是這是上萬的軍隊,可不是僅僅一人。
漢人被搶掠,自然要抵抗。抵抗就有衝突,衝突就造成了傷亡。傷亡就變成了互相殺戮。
在十天前,新軍第十鎮統制孫道仁要求松壽交出福建省的一切權力的時候,福州城已經變成了一個修羅場。也就在此時,樸壽送來了一份情報,除了新軍第十鎮參與了這次“叛亂”之外,光復會也派遣了一支部隊前來助戰。
對這個訊息,松壽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反正已經這樣了,到處是屍體的福州城根本沒有可相信或者不可相信的事情。閩浙總督松壽唯一能確定的是,不管最先的想法是什麼,在外界看來,福州的旗人率先展開了殺戮。新軍第十鎮的進攻並不是作亂,而是恢復秩序。
現在唯一能夠採取的方法,就是徹底打垮新軍第十鎮,以軍事力量來鎮壓福建的反對。除此之外,松壽別無他法。
戰鬥一開始,樸壽的旗人新軍並不落下風。松壽這一年來盡了最大努力削弱新軍第十鎮。不僅沒有任何武器供給,還儘可能剝奪新軍第十鎮的武器彈藥。
旗人的新軍倒是得到了最大限度的補給和武裝。新軍連續幾天數次攻城,都沒有什麼效果。直到一支部隊投入戰鬥,才開始改變了局面。他們沒有軍裝,只是統一的粗布衣服,但是戰鬥技巧和戰鬥意志絕不是旗人軍隊可比的。
松壽自然不可能到前線去,傳回來的情報剛開始還滿是樂觀,但是接下來越來越危急起來。旗人洗劫了福州城,城內百姓儘可能的逃了出去。守城壓力全部落在旗人身上,連續幾天的戰鬥下來,旗人原先的那股氣銳氣也被消磨殆盡。突然有這樣一直精銳加入戰鬥,旗人損傷很大。
而且這支部隊居然並不死拼死打,他們居然打的極有章法。正面進攻的時候,肯定有側翼與背面的偷襲,好幾次進攻險些得手。旗人部隊完全是靠著子彈充足,強行用火力壓制,才算是保證了城池不丟。就這麼扛了幾天,旗人彈藥將盡,這支軍隊卻依舊抱持著旺盛的戰鬥意志和體力。
經過一夜騷擾,就在黎明之時,這支軍隊突然不計傷亡的發動猛攻。旗人又困又乏,加上彈藥不足,竟然被攻下了城牆,開啟了城門。新軍隨即殺了進來。各處失守的情報紛紛傳來。旗人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他們很清楚對面喊著“殺盡韃子,給福州父老報仇!”的口號到底是在指什麼。那不是兩百多年前的血債,而是十幾天前滿人造下的罪孽。
原本躲在家裡頭殘存的福州百姓在旗人逼迫的時候不出力,此時卻冒了出來,給新軍幫忙。他們抬物資,運傷員。旗人好歹靠著街壘與地形暫時抵擋住了新軍的進攻。但是百姓幫著新軍把大炮拖進福州城之後,局面就再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