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大概又有什麼令人吃驚的事要讓我知道吧!不過,在體驗過那麼多恐怖的經驗後,再大的驚慌我也能夠免疫。
然而,我錯了!在這個事件的最後,我還是大大受到驚嚇。
長英雖然年邁衰老,但是氣色還不錯,長了兩道福和十足的眉毛,體態也是圓圓胖胖的。雖然說他因為中風使得生活起居有些不便,但是說話的腔調並不怪異,舌頭也能靈活運用。
我向他行禮致意這後,他靠在床招呼我,神情看來相當高興。
“呀!太好了,太好了!你能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因為我一直不知情,所以沒有及時採取對策,真對不起你啊!先前聽你生病了,今天看到你能夠來一趟,真是太好了!”
“是的,因為我聽說您有話要以我說。”
“是啊!英泉,你怎麼坐立不安?這成何體統!冷靜一點!”
英泉的外表看來像個德高望重、樂於助人的老僧,但是不知為什麼,他老是定不下心,而且更奇怪的一點是,他好像儘可能不往我這邊看。
“辰彌啊!其實我要說的是英泉的事。雖然過去那些時日裡,英泉和你發生許多奇怪的事情,可是你們總歸要合流的,因為英泉和你有著很深的緣份喲!”
“師父!”
“這有什麼關係?你不是也準備要說出這件事嗎?辰彌啊,英泉曾在滿州修過苦行,所以整個相貌都改變了,除了梅幸之外,沒有人認得出他來。他就是以前曾經在村裡的小學當訓導老師的龜井陽一老師,和你的母親的緣份非比尋常。”
啊!雖然金田一耕助叫我別吃驚,我還真是不得不吃驚,他,就是我的父親!活了二十八個年頭,這是我第一次和親生父親相逢。我的身體一直髮抖,這是我第一次和親生父親相逢。我的身體一直髮抖,全身像發燒一樣熱了起來。那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激動情緒,遠遠超越所謂的懷念和憎恨。
我默默無語地凝視著父親的側臉,他則不知所措,眼裡含著淚,甚至不敢正視我。我不難想像沒有人認得出他來,因為這是何等巨大的改變啊!我在照片中所看到的那個俊秀的面容,如令已經不見了,就像一座美麗的青山被風雪侵蝕得變成一座怪石磷的醜陋秀山一樣。二十八年的歲月,徹底改變了父親的相貌。
“辰彌,看來你也聽過龜井陽一這個名字。”
長英注視著我,我點點頭。我想,事到如令與其彼此猜測對方的心意,不如坦誠相見。
“前陣子我在屏風中發現有人和母親互相傳遞的信件,我母親到現在都還小心翼翼地儲存著,而且我也看到那個人年輕時候的照片。”
長英和英泉都一臉驚訝,面面相覷。
我繼續說:
“那張照片似乎是龜井二十六、七歲時的照片。那張臉孔和現在的我幾乎一模一樣,所以,我大概可以猜出我和那個人有什麼關係了。”
英泉忽然用兩手蓋住眼睛,失聲哭了出來。長英責備他說:“這成何體統?你也剋制一點吧!辰彌啊,我本來不是要告訴你這麼多的,可是你既然已經知道最重要的部份了,那我就全部告訴你也無妨。英泉他,不,龜井在二十八年前出事的那一晚因為住在這裡,所以才逃過一劫。可是他覺得村子裡會發生那種事情,全都是因他而起,於是在萬念俱灰之下,就逃離村子出家了。
他為了修煉最苦的功力,還深入滿州內地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戰爭結束後,他被迫送回來,不得巳才住在我這裡,所以,你們的事情我也不能放著不管。不管怎麼說,情況就是這樣,我看你就原諒他吧!”
英泉還在哭泣,我也不禁為之動容,終於點了點頭。
“再來就是這次的事件了。英泉聽說東屋的雙胞胎姐妹找到你並收留了你,非常驚訝。關於你的出生,當時曾有許多的傳聞,這一點小梅、小竹和久彌應該也都知道才對。正因為如此,他不知道以前一直放著不管的事情,現在到底該不該去查出真相,心裡非常不安。正好那時候他有事要去神戶,就順便調查了你的性情、品行。事實上,英泉也不知道你是誰的孩子,一直到親眼看到你,才真的一目瞭然。”
長英微微苦笑著。
我聽了不禁正襟危坐起來。
“原來如此,這麼一來,我大概都知道了。但是我不明白的是,蓮光寺的和尚洪禪先生被殺那時候,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是兇手呢?”
英泉一聽,臉上立刻露出十分哀痛的表情。他求救似地看著長英,長英於是向前探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