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屋門咣噹一聲,言嬸抱著孩子跑了出來,嗓子一開,喊道:“當初我嫁海生時,村裡可曾出過一分錢?你們養他這些債我們早兩清了!要我說,這東西該是誰的他就是誰的,我向來明事理,村裡半點力未出,這時候怎好意思說是大家夥兒一起逮到的?!”
她差點跳起來,嚎道:“簡直沒天理啦,老天來評評理啊,村長要來明搶我家海生撈的魚啊!”
要放以前,她是沒底氣跟村長這麼說的。但今時不同往日,一想到海生將來會做官,她會成為官夫人,成為這片海域最厲害的女人,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現在總要拿出點官太太的威風來,不然還真當他們家還跟以前一樣任人欺負。
村長被她道破來意,神情尷尬,板起臉訓斥道:“我們男人說話,你個女人插什麼嘴,回去回去,村裡的事,你個女人知道個屁!”
海生心裡早已惦記著換老婆的事,這時再看自家老婆,怎麼看怎麼煩,雖然也知道她是在幫自己說話,但瞧見她那樣子,他就覺得丟人。
言嬸還想說話,海生瞪眼道:“沒聽村長說什麼嗎?回去回去!又出來丟人現眼,這裡能有你什麼事?”
言嬸見他這時候就給自己擺架子,氣的手直哆嗦:“還沒當官就把架子擺上了!!這日子還能過不能了!你有本事現在就把我們娘倆扔出去,一個人做你的官老爺去!”
海生不理她,對村長說:“家裡婆娘雖然不懂事,但說的也都在理。這麼多年,村裡人待我如何,我海生心裡門兒清,放心吧村長,將來海生不會忘記你的!”
他把村長送了出去,回頭看到老婆還站在原地抖手,便罵道:“還站著幹什麼?走了走了,回屋吃飯!一天天的,屁事都沒,我跟村長說話,你瞎摻和啥?”
言嬸罵罵咧咧地捶他:“你臭不要臉的,誰不知道你心裡想的什麼!你要是再敢跟我拿架子,我就把這條魚給剁了,讓你這輩子都當不了官老爺。”
梅閣一陣心塞,這管他什麼事?
夫妻倆推搡著回屋。
察覺他們回了屋,謝冬清悄悄開了條門縫,卻見海生再次推門出來,她只好輕輕合上了門,急躁地靠在門裡聽著動靜。
海生到海邊舀了盆水,端回來放在梅閣旁邊,朝他身上撩了幾下水之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拜了兩拜,閉眼嘀咕道:“天靈靈地靈靈,求求海神快顯靈,顯靈,顯靈。保佑官老爺會喜歡這魚妖,讓我當村長,讓我當上村長,讓我家財萬貫,讓我能娶謝冬清,生十來個大胖小子為我老言家傳宗接代。”
梅閣原本在閉目養神,一開始聽到他念叨還覺得可笑,可後來聽他許願要娶謝冬清,梅閣嘴角一抽,抬起魚尾,照著他腦袋狠狠抽了一下。
海生被魚尾巴扇了一下,睜開眼卻見人魚依舊閉著眼,面無表情,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
海生捂著臉迷茫地爬起來,進屋前,再次朝梅閣拜了拜:“保佑,保佑,一定要保佑。”
夜深了,村子裡漸漸靜了下來。
圓月照著海邊的小漁村。
謝冬清屏住呼吸推開屋門,輕手輕腳走過來。
她伸出手指,指尖碰了碰梅閣的手,悄聲問:“梅閣,你還醒著嗎?”
梅閣立馬睜開眼:“醒著。”
“對不起,是我不好。”
“沒事,你看我,什麼事都沒有。”梅閣輕聲安慰道,“就是有點冷。”
謝冬清愈加愧疚:“真的是我的錯,當時忘了提醒你他們在礁石邊放了網。”。
梅閣見她垂下眼,靜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謝冬清,你看我魚鰭,我動一個給你看。”
他努力控制著尾巴上的魚鰭,張開擺動了兩下。
“好玩嗎?笑一笑,別難過,真的不是你的錯。”他說,“你看這個魚鰭,我能讓它給你打個招呼。趕緊看,畢竟只有這一次,以後就見不到了。”
謝冬清看著那兩片努力擺動的魚鰭,輕輕笑出聲。隔壁屋傳出言嬸的咳嗽聲,謝冬清緊張地盯著屋門,等了一會兒發現沒動靜,這才鬆了口氣,不敢再笑。
“別內疚了,高興點。”
謝冬清點點頭,舉起手中的剪刀,湊過來,一邊剪草繩一邊低聲哄著梅閣:“別怕,這是剪刀,用來剪斷繩子的。”
梅閣輕笑道:“嗯,不怕。”
謝冬清剪斷了草繩,又解開了他手上的繩子,悄悄把院子門開啟,返回來說:“我拖著你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