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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並從此成為晚年最倚重的助手之一。

蔡元培的心卻被他的話刺了一下,嘴角痛苦地抽搐起來。也許他最難以啟齒的羞辱就是遭朋友暗算,而這次恰恰被幾位老友耍弄了一回。

北伐軍是6月攻克北京的,當時的北大已被奉系教育總長劉哲強令取消,與北京的九所高校合併為京師大學校。劉哲治校也搞恐怖政策,他不但強迫學生讀經文,學八股,習闈墨,取消男女同校,還四處安插親信,連校役也由便衣充任。他的口頭禪是:“誰搗亂,我有三法讓你死。一是誣你為共黨,送天橋槍斃。二是逮捕後命獄吏將你毒斃。三是用汽車運往南口活埋。”在軍閥的無知統治下,北大原有教授僅剩十分之二三,一些不學無術之徒充斥各系,北大便由此鬧出許多笑話。最有名者是一文科教員把法國哲學家孔德拉到中國出生,還考證他是孔子的第四十八代孫。而另一位教孔孟哲學的還要開放,乾脆說孔子是主張自由戀愛的先驅。

所以說,當張作霖和劉哲一夥敗退關外時,北大師生歡欣鼓舞,還以為獲得了新生。他們發表了《北大覆校宣言》,國民政府也專門開會討論北大問題。最後贊成恢復北大舊名,並請蔡元培兼任校長,蔡也表示同意。但是就在同一天的另一個重要會議上,在教育界也有一定名望,又企圖控制北方教育大權的李石曾,竟唆使易培基反對蔡恢復北大的主張,提出改京師大學為中華大學,仍由蔡任校長。由於蔣介石對北大傳統心有疑懼,有意偏袒李石曾一派,再加上吳稚暉和張靜江暗中作祟,易培基的提案被最終透過。蔡元培十分氣憤,堅辭不就校長之職。幾天後,國民政府又批准了他的辭呈,改任李石曾為中華大學校長。

訊息一傳到北京、各校師生大譁。北大學生拼死捍衛校務,拒絕李石曾接管。李見局勢不妙,又建議將中法大學改為北平大學,同時成立北平大學區。北大師生堅決要求恢復校名,自動開始恢復被劉哲摧殘的各系組織。還打出了“北大獨立”、“反對大學區制”的標語,一時“覆校團”、“救校敢死隊”、“武力護校團”等組織都冒了出來。也就在這幾天,北大學生會正在組織示威遊行,還砸了懷仁堂西門李石曾的校長辦公室和住處。就在今天上午的會上,吳稚暉和李石曾還厚著臉皮,跑來求他出面調解與北大的關係呢

一想到這裡,蔡元培的臉上悲愴之情油然而生,忍不住喟然長嘆道:“真沒想到呵,平生志向皆幻滅於歧途”

蔣夢麟關切地詢問:“先生下一步又作何打算”

蔡元培想了想,目光決絕地說:“我已快老成凋零,沒有退路我只能堅守住最後一個陣地——中央研究院。我已請李四光籌建地質研究所,竺可楨籌建氣象研究所,讓傅斯年籌建歷史語言研究所。還打算花幾年時間,建立物理、化學、工程、天文和社會科學等研究所。網羅天下英才,為災難深重的中國,儘快奠定一點科學和文化的家底子。還想在年內將秘書長一職改為總幹事,今後楊杏佛可能得跟我常住上海”

楊杏佛豪爽地點點頭:“悉聽尊便。”

當午宴結束時,蔡元培又愁雲密佈地不安起來。他想起了一件事,悄聲地說:

“你倆幫我拿個主意,今晚姓蔣的要請我們這批開會的元老吃飯。我本想推辭,可聽說他要我出任中央監察院院長,又急了,我想當面謝絕可能會更好些?”

蔣夢麟處事比較老成,他怕當面推託會惹惱這位獨裁者,就婉言勸道:

“要不,先當一段時間再說?”

蔡元培頃刻沉下臉說:“我不願再長朕即國家者之焰!”

說完,便起身告辭而去。楊杏佛欽佩地望著他瘦弱的身影,由衷地讚歎道:

“蔡先生不愧為蔡先生!”

晚宴在蔣介石的總司令部舉行,燈火輝煌的宴會廳裡冠蓋雲集,觥籌交錯。戎裝筆挺集黨政軍大權於一身的蔣介石,正高傲地端坐在首席上,接受各方將領和名流的恭維和祝賀。北伐已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就在今天,張學良拍來密電,表示他願意易幟,遵守三民主義,服從國民政府,東北各省於年底前一律懸掛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那位討厭的鮑羅廷終於灰溜溜地走了,他是去年寧漢合流後,從馮玉祥的駐地長途跋涉回國的。而各地的赤色暴動,也在無情的鎮壓下煙消雲散。蔣介石環顧左右,得意地笑在中國的大地上,他從此再也無需仰人鼻息,看人眼色行事他是位堂堂正正的元首和領袖,一個屬於他的時代,終於成風凜凜地拉開了帷幕。

蔡元培卻孤獨地坐在靠門的桌子一角,剛才譚延輳б訊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