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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適的文章後,搶在李大釗之前就寫了一篇《問題和主義》。藍志先算是讀懂了胡適的用意,完全幫著安福系抨擊他,言辭比李大釗激烈多胡適是講究民主的,照樣親手編髮了這篇文章。

傅斯年從李大釗的文章裡聞到了火藥味。守常先生不愧是位坦蕩的君子,見他開門見山地說:

《新青年》和《每週評論》的同人,談俄國的布林什維克主義的議論

很少,仲甫先生和胡適先生,一方面要與舊式的頑逆思想奮戰,一方面要

防遏俄國布林什維克主義的潮流,我可以自白,我是喜歡談談布林什維克

主義的

傅斯年也覺得李大釗誤會了胡適,他完全把胡適當成對手了,一發而不可收地批評起來。

杜威者頭對這場論戰倒是挺感興趣。他來中國已有些日子,作為一位哲人,自然有過人的見解。見他幽默地聳了聳肩膀,笑著對胡適說:

“胡先生這回要四面受敵了,因為你的文章既沒有想清楚,更沒有講清楚。”

胡適終於沮喪地低垂下腦袋,說:“唉!誰讓我們正好生活在中國的大動亂時代在這個動亂的時代,儘管我們心智的版圖上早就浮印著中國的輪廓,但外來的觀念和思想,又像狂風暴雨一般衝擊而來。目前的中國,階級對抗也實在太激烈所以‘革命’這個字眼最容易被人接受和利用。在守常等人眼裡,我和杜威先生肯定成了西方來的傳教士,是來宣傳西化理論的。其實對社會主義的研究,我相信不會比他們差。”

傅斯年贊同地點了下頭,與羅家倫輕聲交談起來。他倆知道胡先生確實讀了不少這方面的書,其實他和李大釗一樣,也是非常虔誠地思索著中國的出路。

杜威先生的臉色突然凝重起來,那睿智的目光終於觸及到一個沉重的話題。他用充滿哲理的語言說出了心中的想法,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他對中國問題的關注:

“我親愛的青年朋友們,現在我們必須回答一個共同關注的問題,如何面對世界,尋找本民族的出路?為什麼叫面對對中國人來說,面對不言而喻包含著對抗的意思。一個歐洲人,絕不會說,他一生下來就‘面對’東方文化。因為他的文化兩個世紀以來一直是世界的主流。他生下來只有自我意識,沒有對抗意識。他們懷著自由派的理想主義,真誠地相信自己正沿著一條萬無一失的平坦大道走向美好的世界。而對於中國的知識分子,自十九世紀維新變法以來,就一直籠罩在絕對專制,險象環生,大難臨頭的壓抑和緊張之中。二十年前的梁啟超,勇敢地發出了‘破壞亦破壞,不破壞亦破壞!’的呼籲。今天我發現你們仍在重複前人的痛苦和努力。中國到底往哪裡走?李大釗先生提倡蘇俄的階級戰爭,陳獨秀先生嚮往法蘭西的民主自由,而胡適先生更看重歐美的自由主義。這自由主義其實是一種社會政治制度,也是一種生活態度,只有全社會多數人都具備了這樣的生活態度,樹立了正確的公民意識,這個社會才可以算是一個現代化的社會,這個國家才可以成為一個法治國家。中國要達到這個目標,還有漫長而曲折的路程。而這次的‘五四’和新文化運動,卻使我消除了西方人意識中長期存在的關於中國人冷漠、狹隘的陳詞濫調。明知政治行動充滿風險卻義無反顧,明知希望沒有結果仍一如既往地前進。從某種意義上說可以把這些青年知識分子比作希臘歌劇中的合唱班,儘管他們的聲音有時太尖銳太刺耳,儘管他們的姿態有時太過於形式化,但他們還是同傳統的合唱班不一樣,他們發出了自己的聲音,他們擁有一種離開自己的既定位置走向政治舞臺中央的巨大力量。不過這樣做的人,往往比別人多一分風險,甚至會很早就死去。但不可否認,他們是民族的精華和希望。他們使我又思考起一個新的問題,中國的出路除了西化、蘇化這兩條路之外,還有第三條路講到這裡,我非常欣賞蔡元培先生相容幷包的文化態度。他是試圖溝通中西,尋找本民族出路的一位偉大的啟蒙思想家。而胡適先生注重文化建設,提倡多研究和解決中國實際問題的務實精神,從長遠講都是值得稱道的。只是在這四分五裂,吵吵嚷嚷,務虛不務實的時代裡,沒有人會理睬他微弱的聲音。這是中國思想界的悲哀,你們將會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呀!”

同桌的三位中國人,都被他那種悲天憫人的內心獨白感動他們看到了一個殘酷的現實,自康、梁變法以來,已整整二十個年頭了,可是中國仍在重複前人的痛苦和努力,整個民族的智慧就消耗在這一代又一代的重複之中。

傅斯年的炮筒子性格,終於忍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