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自己弄成了這樣。
他還以為蘇意娘要過來對性德說話,誰知伊人卻在他面前盈盈一禮,親手執壺斟酒,雙手遞來:“意娘前次多有得罪,今日賠禮,請公子寬諒。”
容若就算以前有些氣,現在也早消散了,哪裡忍心讓美人受窘,忙笑道:
“些許小事,姑娘怎麼還記在心上。”說著把酒杯接過來,一飲而盡。
旁人初時還並不怎麼看重容若,甚至認為他沒有資格在內廳落座,但先後見濟州父母官和濟州第一名妓都把別人拋開,先來敬他,可見與他交情都不凡,便都另眼相看起來,暗中思忖他到底有什麼來歷,可以讓謝遠之、陸道靜、蘇意娘都這般待他。
於是這些人便也一個個過來敬酒套交情,就連同桌的柳清揚多少也受冷落,氣得柳非煙銀牙暗咬,柳飛星臉色發青,反是柳清揚一直撫須微笑,眼神總在容若身上轉動,充滿了探索的意味。
第七集 風雲再起 第十章 幻夢之論
容若被敬得頭昏腦脹,七葷八素,楚韻如看得心疼,但眼前這等局面她以前也不曾碰到過,又不能翻臉,又不能動武,只能幹看著。
性德則根本是八風吹不動,穩坐紫金蓮,只要不危及容若的性命,別的事,他通通不理會。唯一有本事替容若解圍的蕭遙,卻壞心眼地袖手旁觀,就等著看容若酒醉出醜。
就在容若危急時刻,有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各位叔叔伯伯,今兒到底是誰的大壽,怎麼沒人敬我爺爺,倒敬起他來了?”聲音清脆好聽,語氣清爽乾脆,有一雙纖手甚至伸過來,東一晃,西一閃,已搶過了七八個酒杯,往席上一拋。
說話的是個翠色衣衫的少女,年紀不過十六七,長得清麗可愛。因為年紀太小,說出的話猶帶稚氣,就算有些不客氣,誰也不好意思和個大孩子計較,大家哈哈一笑,便都散開了。
容若心中暗想:“這必是謝遠之的孫女,謝瑤晶了。”
他正要開口道謝,謝瑤晶已偏頭看著他:“你就是爺爺、哥哥常提起的容若嗎?蕭大哥聽說也天天往你那跑,我幾次想去玩,蕭大哥和哥哥都不肯,這回救了你,你怎麼謝我?”
容若笑道:“逸園的大門永遠為謝小姐開啟,不知道這等謝禮,小姐喜歡不喜歡?”
謝瑤晶笑得眉眼生光:“你真是個聰明人,怪不得大家都喜歡你。”復又望向蕭遙,眸中露出異樣的光芒:“蕭大哥,不用你帶,我也能去他家玩,這回瞧你怎麼甩下我不管?”
傻子也可以看得出她眉眼間的傾慕,聲音裡的熱情。
蕭遙相貌英俊,氣度灑脫,文才出眾,風流倜儻,又是個所有女子夢中難求的痴情種,女兒家一縷情絲結在他身上,倒也不是稀奇事。
稀奇的是,素來與女子談笑無忌的蕭遙,居然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正經得不像是他自己,肅然說:“小姐要去哪裡,便去哪裡,與蕭某人何干?”
謝瑤晶恨恨瞪他一眼,一跺足,轉身到了謝遠之身旁,低低說幾句,指向蕭遙這一邊,不知在告什麼狀。
謝遠之只能捻著鬍鬚搖頭苦笑,又堆出笑容來安撫這美麗任性的孫女兒。
容若悄悄湊到蕭遙耳邊,低聲道:“二哥,這簡直都不像你了。”
蕭遙斜睨他一眼,才嘆道:“我一生肆意風流,行止有虧,但放在心中的,從來只有芸娘一人。以往出入青樓,結交名妓,大家都清楚彼此虛情假意,醉時同交歡,醒來各分散,無牽無掛。謝姑娘本是好人家的女兒,清純無垢,我怎好沾染。”
二人說話之間,席上其他人已開始送上壽禮了。
陸道靜這一方父母官,出手倒是大方得很,整枝的千年人參,即時博得謝遠之含笑稱謝。
柳清揚也笑道:“我送的東西倒與陸大人有些相似,一個月前,我的一位生平至交自北地而來,帶來兩件珍物,一件是我女兒如今愛逾性命的寶馬月華,一件,就是這冰山雪蓮了。”
柳飛星適時起立,雙手奉上一個木製錦盒。
四周響起一片讚歎之聲,謝遠之也忙雙手接過來,連聲道謝。
容若卻忽的想起,這所謂冰山雪蓮,莫非就是武俠小說中天山雪蓮一類的東西。小說中常把此物寫得天上有地下無,生死人而肉白骨,小時候他看了總是神往不已,長大了才知道,原來所謂的天山雪蓮,最多也就治治婦科病而已。
想到這裡,容若不由低笑一聲,立刻引得一雙明眸帶著殺氣看來:“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