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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不知是被這笑容感染,還是被這溫柔的語聲所觸動,蘇意娘半晌無言。

容若望向她的眼神一片坦然明淨:“請你陪伴性德吧!別讓他太寂寞,雖然他自己不覺得,但正因為他不明白他自己的寂寞和孤獨,所以才更加讓人心疼。”

蘇意娘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最終無聲。

容若笑得眉飛目朗:“現在,我要回去找韻如了。”

他笑著轉身出去,穿過小廳,進了大客艙,看到客艙裡的性德,笑得更加開心,甚至還眨眨眼,做個鬼臉:“性德,以後咱們又多了一個大美人夥伴了,安排她住在你附近好不好?”

性德站起來,不說話。

容若知道他的性情,也沒指望他有什麼反應,高高興興笑著跑到船頭,大聲說:“開船吧!開船吧!我們回去找韻如。”

性德跟過去,忽然叫:“容若。”

“什麼事?”

容若回頭,滿臉笑容,滿眼光彩,陽光照在他身上,他眼中的光輝比陽光更耀眼,幸福彷彿就在他的手掌中。

性德卻再沒有作聲。

已經走到客艙中心的蘇意娘,在透過大開的艙門,看到容若回頭時,這神采飛揚的一笑,與滿懷著希望和憧憬的眼神,忽然間覺得從身到心,直到手指尖,都冰涼一片。

容若沒有注意到性德的反常和蘇意孃的神情,他滿心滿意都是快快回去,見到楚韻如,傾訴著溢滿胸膛的真情,心心念念,來來去去,滿心滿腦,都只得一個名字。

這一刻,他忘記所有的煩亂,未定的國事,眾人的猜忌,各方勢力的覬覦,一片真心不被明瞭的痛苦,全不及此時此刻,他心中激揚的興奮。

這一刻,他真的以為,整個世界都是美麗的,所有的幸福就已在他眼前。此時此刻,他人在天堂,根本不會想到,也許轉瞬間,便會被打下地獄,從此再也見不到那心心念唸的人。

濟州城外,曲江池畔,荒棄的山神廟中,當今的皇后,抱膝而坐,烏髮散亂,身上僅僅披了一件普通的綢衣,臉上神色,一片空茫。

纖纖玉手遞過已經烘乾的衣服:“衣服全乾了,皇后娘娘換上吧!”

楚韻如徐徐抬頭望去。

縱然脫了外衫給楚韻如,自己僅著中衣,依然無損董嫣然的美麗風姿。她微微一笑,目光柔和。

楚韻如有些緩慢地伸手接過衣衫,站起來一件件穿好,目光徐徐往四周一掃,略帶慘然地笑了一笑,悠悠道:“以前容若講起江湖故事,總少不了破廟,晚上少俠、俠女總是錯過宿頭,非住到破廟不可,要是不小心跌到水裡,或被雨淋溼,也總是要到破廟去烤衣裳,原來,這都是真的啊!”

她的聲音低弱,笑容美麗卻又無比悲傷。

董嫣然看得心中惻然,低聲問:“皇后娘娘,你為什麼要這樣?”

楚韻如凝眸望向她,美人看美人,明眸視秋水,良久,方才輕輕問:“你呢!為什麼在這裡?”

“奉父命沿途保護陛下。”

她的聲音平和,絕無明顯的抑揚頓挫,這樣神聖重大的使命,說來卻是輕輕淡淡。

楚韻如聞聲嘆息,微微搖頭:“若非董大人的願望,你父命難違,只怕是斷不肯來的。你就這般看不起他嗎?”

董嫣然微微一皺眉,並不分辯:“他是君主,我是臣民,我只要盡了臣民的義務也就夠了,並不想糾纏許多。”

楚韻如悠然嘆息,神色悵惘,徐徐步出小廟,凝望溫柔的曲江:“對我來說,他不是君主,而是丈夫。”語猶未盡,又自長長一嘆,嘆息之聲,轉瞬被曲江的清風,吹得隨水而去。

董嫣然見她傷愁之色,心中一動,低聲問:“如果他不是君,還能是你的夫嗎?”

楚韻如微微一笑:“我是楚國的皇后,但只是容若的妻子。無論他是君王也好,百姓也罷,哪怕是囚徒乞丐,我也只想做他一生一世的妻,只是……”她聲轉悲苦:“這一生,再也不能了。”

董嫣然默然不語,她始終不明白,那個完全沒有本事,遇事只會躲在女人背後的男人有什麼好。這些日子,她雖一直暗中保護容若,但因懼性德的本領,從來不敢靠近,只是遠遠跟從,遙遙窺看,根本無法真正知道容若的所作所為,更聽不見容若說的話,只是知道,容若從來沒有一次,靠真本事打敗過人,所有震動別人的事,不是靠性德教給手下的武功,就是靠他自己的財富地位。這樣的男子,離了權勢,又有何特別,值得如此美麗的女子,為他傷心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