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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醒思擊案輕吟:“不知是哪個做的打油詩,早已傳遍大江南北。”
楚韻如訝然問:“你們說的莫非是個青樓中的絕世美人。”
謝醒思忙起身施禮:“請夫人恕我唐突。只是這蘇意娘與一般青樓女子不同,出身大族,氣質清華,縱身入風塵,卻不容人隨意輕侮。她的畫舫,不擲千金斷難登上。但縱然如此,卻也很少待客。只是每個月的十五,她若興致起了,便會在月影湖中,做花月之舞,得了她醉花箋的客人,方能上得了畫舫與她品詩度曲。因這花月之舞極美,又素來難得,所以濟州城裡,無分男女,都會前來觀賞,醒思這才敢於冒然帶夫人前來。”
“這麼說,蘇意娘今日一定會起舞了。”
“蘇意娘已經有大半年不曾在月影湖中作舞了,前幾天她身邊的丫鬟吟歌在市集備辦美酒鮮果,說這個月蘇姑娘興致好,必會做舞待客,這訊息早已傳遍濟州城有頭有臉的人家。今晚的爭奪必是十分激烈,從來沒聽說醉花箋會送出超過十張呢!”
“那倒也未必,柳老爺子要為愛女擇婿。任她蘇意娘如何姿容絕代,終不過青樓中的女子,一夕之歡,怎及一世風光。而今這濟州的名公子,俊英傑,哪個不是心懷大志,腹藏乾坤,誰不想娶到柳家女。蒼道盟弟子十餘萬,分佈各地,濟州治下三府十四縣也有數萬蒼道盟的門徒,官府之中,兵營之內,又不知有多少將領是從蒼道盟出去的。這般勢力,豈是蘇意娘可以比的?我看今晚月影湖上,來的只怕都是我等這些胸無志向,只喜遊樂的人物。”縱然是譏諷之語,從蕭遙嘴裡說出來,都帶著說不出的隨意。
容若微微皺眉,不知為什麼,心裡忽然有了些隱隱不妥的感覺,一時卻又說不出原因。
楚韻如卻如個好奇的孩子:“既然今晚爭奪的人少,咱們也奪了醉花箋,上畫舫,一會花魁吧!”
“這個……”謝醒思看看楚韻如又看看容若,沒說話。
這世上哪有妻子提議丈夫去青樓訪名妓的道理?容若心中縱然千想萬想,聽到這個提議,卻是點頭也不敢,搖頭又不甘了。
獨有蕭遙拍掌笑道:“說得好,能彈出如此琴韻的女子,才有這等不俗之言。誰說紅粉相妒,我看那佳人愛佳人,紅顏惜紅顏才是。我妻芸娘也屢次想與我相攜訪花魁,只是總碰上些閒雜之事擾了,今日又因南方才子趙茗之相訪,不得不相陪,只好任我一人前來。”
容若聽了只覺怪異,不知蕭遙夫妻之間到底是怎麼相處的,只是這等旁人私事卻又不好多問,唯有暗中猜測而已。
謝醒思聞言卻是搖頭:“蕭夫人當世才女,想來蘇姑娘也以見她為榮,只是普通女子若要登上花魁的畫舫,怕是不妥。”
楚韻如微笑:“是了,小女子不過平凡女流,自是沒有資格見花魁的。”
謝醒思自覺失言,忙賠罪道:“夫人,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女子入青樓,實在……”
容若笑道:“謝公子太過多心了,大家是朋友,何必總這般客氣,公子愛護我夫人的清譽,唯恐有損,這一片心懷,我們怎麼會不明白。”他低下頭,湊近楚韻如,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楚韻如點點頭,起了身,笑道:“妾身有些私事,先告辭了。”也不等謝醒思挽留,便在凝香的服侍下到了船頭,招來一葉湖中小舟,入舟隨水而去。
謝醒思猶覺怔愕,還待詢問,容若卻已顧左右而言他,說起月影湖中的景色來。蕭遙一邊飲酒,一邊談笑,指點山水,言笑晏晏。
謝醒思這時也回過神來,在一旁相陪說笑,且飲且談,倒也盡心。
容若暗中非常好奇蕭遙的身分,看此人相貌行事,氣度不凡,雖口稱謝家客卿,對謝醒思卻絕無以下對上的恭敬。謝醒思雖與他談笑,態度卻絕不敢輕慢,可見此人的身分,絕非客卿這麼簡單。
但他心中雖然好奇,卻也只是把疑惑藏在肚子裡,口中唯談風月山水而已。
不多時,畫舫外傳來笑語之聲:“謝公子,久等了。”
謝醒思一怔抬頭,卻見艙外船頭立著一個青衣人,青衫舒展,眉目如畫。
一襲青衣,配上清清眉眼,真是絕世的俊俏。這等容貌似曾相識,卻叫人心頭一震,一個名字到了嘴邊,卻又叫不出來。
蕭遙哈哈一笑:“妙哉,當浮一大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