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冷了,似乎連楚韻如的聲音也帶點兒冷意。
容若的酒意立刻醒了一大半,大聲問:“就是攝政王和皇太后,再加上秦王的意思就行了,沒有人問過平陽公主願不願意,也沒有人問過安樂公主願不願意,對嗎?”
他聲音裡有著壓抑的憤怒,眼睛卻盯著納蘭玉。
納蘭玉微微一震,本來因為喝了酒而有些紅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
容若冷笑一聲:“自然,國與國之間的政治聯姻,從來不曾問過女子的意見。公主遠嫁,一生一世不能再見親人有什麼關係?嫁的是暴君,還是惡夫,又有什麼關係?深宮之中,重重險惡,動輒大難臨頭,這自然也是沒有關係的。只是,我真的奇怪,這樣大的事,怎麼竟沒有人問問我的意思?我這個皇帝同不同意,你們所有人自然也都是一樣不在意的。”
沒有人能想到,他竟對這最普通不過的政治婚姻如此排斥。
特別是楚韻如,既驚且喜,又覺惶然,低聲喚:“陛下。”
容若嘆了口氣:“韻如,這件事,我知道怪不得你,不能對你發脾氣,做主的人不是你,既定了下來,你這個皇后也是不能反對,以免得個不賢之名,只是……”
他語氣一頓,眼睛望著納蘭玉:“我聽說你從小出入宮禁,和皇帝、公主們一起讀書,與安樂公主,想必也交情不淺,你怎麼忍心讓一個女子,面對那樣吉凶未卜的命運,你怎麼忍心為了什麼狗屁的政治原因,毀掉一個女子的一生。我在外頭是什麼名聲,我自己知道,大楚國如今是個什麼局面,天下人都知道。一個美麗多才的女子,陷進這樣的亂局,我若敗了,她的命運會怎樣,我縱勝了,又真會善待她嗎?遠離故土,禍福莫測,一切都要她一個遠離故國的女子來應付,納蘭玉,虧我還當你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納蘭玉震驚地望著容若,臉上神色變幻不定,眼神異樣複雜。
容若不再理他,拂袖便走:“我去找皇太后,這件親事,我不同意,我不會娶秦國的公主,我也不許他們就這樣一句話,把我的姐姐送到那一輩子見不到親人的地方去。”
他氣沖沖走出好多步,楚韻如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飛撲過去,死命拉住他,急道:“皇上不可,大秦皇帝一片好心,若是無理拒絕,只怕兩國徒起爭端……”
容若被她拉得不能再走,又不忍用力甩開她,卻冷笑著說:“好一個一片好心,哄誰去?我就算不是太懂政治,大秦國皇帝的深長用意,多少也猜得出來。他對一個不懂事的暴虐皇帝就算真是一片好心,對我大楚國存的什麼心,卻也說不準了。我對大秦國的使臣,自然也是客客氣氣的,但要說到聯姻,我絕不能答應。兩國的爭端我倒是不怕,只要我大楚有蕭逸一日,大秦國主,若是英王明主就不會妄動干戈;若非英王明主,我又怕他何來?”
他這話雖是怒氣沖沖之下說出來的,但其中深意,卻足已令楚韻如和納蘭玉一起心驚了。
誰也想不到,這個看來什麼也不懂,最愛胡鬧,有暴虐之名的皇帝,剛剛聽到聯姻的事,這麼快就聯想到聯姻的政治目的,甚至還可以看得這麼深、這麼遠。
就連楚韻如自己知道此事已久,卻從未想得這麼透徹過。驚聞此言,竟是隻能呆望著這個名義上是自己的丈夫,然而卻在鼓勵自己自由戀愛的男人,眼神裡充滿了不可置信,以及更深、更陌生、更驚詫,也更加複雜的光芒。
納蘭玉受震驚更大,臉色一變再變,最後忽然大聲道:“陛下。”
這一聲叫得非常大,非常不符宮廷禮節。就是在盛怒中的容若,聽了這樣的叫聲,都無法裝做沒聽見,轉過身,冷冷問:“什麼事?”
納蘭玉眼神變幻不定,終化為決然,大步走到容若面前,有失君臣禮儀地直視容若:“陛下不願意答應這樁親事?”
“這是自然的。”
“陛下,也不會……”納蘭玉斟酌了一下用語,然後才道:“對攝政王心存不滿?”
容若笑了一笑:“不滿,多少都是有一點的。前兩天,我才剛和他大吵了一架呢!但我知道,他就算有再多不好,也是楚國的良臣,是大楚的擎天之柱,我不會自毀長城,就算有秦主撐腰也一樣。”
雖然別人都不懂長城是什麼意思,但卻可以明顯聽出他的話非常不客氣,而且很直白地挑明瞭秦主的用意。
楚韻如聽得心驚肉跳、滿心驚疑。
年少的納蘭玉竟是連眼睛也不眨一下:“皇上不同意這親事,若是皇太后不允又如何呢?皇上的許多想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