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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部分

顏絕代,深閨弱質,竟肯為他親歷風霜雨雪、刀光劍影。又有一個董家小姐,神秘莫測,武功高明,明保暗護,為他費盡心血。倒真不知他何來如此豔福,又有多大的本事,讓人這般傾心以待。這次他在宮中做客,我倒要向他好好討教一番才是。”

他這樣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納蘭玉也只得笑笑道:“皇上越來越愛說笑了,後宮的娘娘們,對皇上何嘗不是傾心相待的。”

寧昭苦笑一聲,搖搖頭:“果然是傾心相待了,蘭妃拉著我一次次說,千萬別因為她生了皇子就封她為貴妃,皇后對著我一回回說,一定要因為蘭妃生了皇子而封她為貴妃。”

他面上似帶苦笑,語氣卻又有些嘲弄,神色是說不出的親切。這些皇家秘事,說起來,除了宮中的皇祖母,還真的,只能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曾共歷過生死患難的小伴讀來講。

納蘭玉聽得不覺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拚力忍住。

寧昭輕輕嘆息一聲:“人家的妻子,陪著他闖刀山劍林,我的妻子,一個想當貴妃,一個不想別人當貴妃,卻連實話也不對我說一句。”

納蘭玉輕輕道:“楚王身為皇族,其實心地倒更似一個平民百姓,不及陛下承奉天命,自是天意莫測,世人都不免有敬畏之心。”

寧昭嘆了口氣,搖搖頭:“罷罷罷,封吧封吧,蘭妃為皇家根枝繁盛出過力、吃過苦,總要有些獎賞,不過,皇后那邊也要安撫。看來,咱們國舅爺的官位又得再往上抬抬了。”

他語氣之中頗多抱怨之意,納蘭玉也聽得心下憐之。

人都道秦王是一代明君,又怎知,這一個“明”字,得來何等之難。既要明斷乾坤,又不能讓人覺得他刻薄寡恩,方方面面皆要顧全,種種牽制都要思慮,而今縱然年少英偉,又誰知他頭上已暗生華髮呢?

民間傳說,只以為英明的皇帝,後宮美人各封宮院,各分其事,朝中也只要親忠臣,而把奸臣推出去斬光就好,又豈知,天下人哪能只用忠奸二字來分辨。

朝中文武大員,手握大權多年,豈能個個毫無私心,哪來人人光風霖月,水至清而無魚,就算是九五至尊,又怎能揮起屠刀一片殺過去。縱是後宮諸女,能佔得一宮主位者,有哪一個不是各有背景,各代表一股勢力,再加上多年夫妻,終有情義難捨,又再有兒女骨血牽連,更難割捨。

宮中諸女暗爭,宮外,外戚也不免略有不法。為君王者,實在有許多為難之處,真的鐵下臉來嚴查狠辦,不但夫妻、骨肉之情俱無,也寒了勳貴重臣之心,更何況,秦王待人素來以寬仁居多。

秦王平日在臣下面前,都是英明神武,一代聖君的端莊樣子,就算是滿肚子苦水、滿心的無奈,也是半點不敢露出來,真算起來,能發發牢騷、嘆嘆氣的,除了宮裡的至親長輩,還真的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納蘭玉心中微微嘆息一聲,忽然間想到,像容若那樣,把權力交出去,但同時把責任煩惱也都交出去,在旁人看來,或者十分不長進,其實真是非常精明,佔盡便宜之事呢!

只是這話,他也只敢在心底想想,嘴裡卻只笑笑道:“鄭大人主持一州事務多年,頗有政績,也是該升升了。”

“他也還算有些能為,升他倒也不算太為難,但是若說他沒沾家族半點光,倒也太矯情了。普通官員,無非是三年一選,三年一遷,就算有才有德,也未必能有機遇,又豈能似他這般一路青雲直上,直坐到一州主位呢!”寧昭輕輕道:“外戚也罷,勳貴子弟也罷,甚至宗室子弟也罷,真要走了仕途,終是比平民要方便許多的。”

“但是,皇上也同時輕刑減訟,大力選撥民間人才,使朝局政事,無不煥然一新啊!”

“所以,也讓很多人不自在啊!”寧昭復又笑了起來:“得了得了,我來是探你的傷勢的,何苦又和你說起這些煩心事來。”

納蘭玉淡淡地道:“是我無能,只能做個陪皇上說笑的弄臣,這些大事,卻是幫不了皇上的。”

寧昭深深望他一眼:“你已經幫我很多了。”

納蘭玉低下頭,沉默不語。

寧昭想起幼時相伴之情,患難與共之義,心中忽然一陣柔軟,輕輕拍拍他的肩:“你也別太自苦,無論如何,我總護著你的。”

納蘭玉心頭一熱,一抬頭,有什麼話就要脫口而出。

寧昭也是目光真切,定定望著他。

這一瞬,兩個人似乎都有一些,放在心中很久很久,想說卻不能說的話,想要傾吐,卻最終,誰也沒有機會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