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個也都在。而道滿與保憲身上都帶著傷,同晴明一樣,衣衫上亦是焦痕與血汙並存,只是看去比晴明的狀況還要糟些,道滿的衣襬幾乎成了條狀,乍看很像後現代的乞丐服……
許是被我適才的彪悍震撼了,眾人一時竟鴉雀無聲,只傻傻的盯著我瞧。
“咳咳~”
當此時,一陣輕咳打破了沉寂。
我側頭,但見胖胖的忠行老爹威嚴的坐鎮於迴廊,眉頭擰成了一個結,正乜眼看我,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黑線……
這下糗大了。
僵硬的牽起嘴角,我極力使自己的笑看來自然:“……呃……好巧……各位都在啊……”
“不算巧,我們本就是一同來的。”保憲懶懶樂道,眼中流爍出揶揄:“到了門口,聽聞你被劫,晴明連家門都不進,便徑直尋你去了。我原本還擔著心,不過看你精力充沛的樣子……事情定是圓滿解決了。”
偷偷瞟一眼其他人,道滿依舊是萬年不變的橫眉冷對。九怨雖面無表情瞪著我,眼底卻難掩無奈。貓又則捂著嘴,與紗羅一同竊笑……
我一陣臉熱,嘴唇動了動,縱想分辯,卻又覺得說什麼都徒勞,到底聲似蚊鳴。身後的晴明輕笑,敲了我腦袋一記,微喟:“你這莽丫頭!”
拉了我上前,他正色,對著忠行老爹很是恭敬的施了個禮。
我自是跟著福了福,卻發覺忠行的注意力早已轉移,正很是深沉的盯著門口。
扭頭,隨即豁然——原來是在看朱吞。
也是,滿院的式神、陰陽師,獨獨他是鬼,還戳在門口,確實突兀。
我要是他,早就跑了。
但朱吞卻似不覺,照舊典雅的笑倚在院門旁,悠然打量著院內眾人:“咿呀呀,忠行大人!許久未見了吶!看來又‘壯實’了不少。”指指忠行老爹那圓滾滾的肚子,他朗笑,一派坦然。
我忍俊,偷瞄忠行,他倒不以為然,眉頭舒展開去,笑呵呵的拱手:“見笑了。不知鬼王來此,所為何事?”
朱吞淺笑,欣然上前,將眼掃過眾人:“閒來無事,過來看看熱鬧罷了。怎麼?不歡迎?”
“哪裡,哪裡,只是這戲才開演,尚缺一人未到。需教閣下稍候了。”忠行老爹雙目微闔,慢吞吞的說著。
然,話音才落,一陣洪亮的笑聲便隨即響起,聲若洪鐘——
“呵呵,實在對不住,老衲來得遲了。”邁著四方步,空海和尚大大咧咧的入了院。白鬍子被微雨沾染,略有些打縷,光禿禿的腦頂上凝著雨滴,看來格外閃亮。
“啊……連朱吞童子也來了。竟讓鬼王相候,真是抱歉得很。”話雖這樣說,空海的面上卻找不出一絲歉意,只是笑盈盈的看著朱吞,像在觀賞珍玩一般。
瞟他一眼,朱吞擺擺手,輕嘆:“罷了罷了,你這傢伙,不遲到反而新鮮。”口吻竟如同老友。
囧~好沒職業道德……
陰陽師啊~和尚啊~這些職業不是與鬼怪對立的麼?
可看這幾位的樣子……怎麼相處得這麼和睦……
如此客套了一陣,少頃,空海捋了捋鬍子,笑問:“原說下朝後一齊到舍下小敘的,怎麼忽又換了地方相約?諸位身上的傷又是從何而來?”
“說來話長,實在是事出有因。” 忠行老爹緩緩起身,腆著肚子,走到院中,一臉的苦大仇深:“聖上欲迎娶新妃的事想您已略有耳聞。陰陽寮上下都看得分明,那新妃並非人類,實是隻千年狐妖。人妖殊途,此次她百般親近,只怕是有所圖謀。遂幾番上書勸諫。不想,聖上溺於美色軟語,對一切都充耳不聞,照舊日日跑去右相府裡私會,三日前,還接了她入宮小住。”漫步到石桌旁,他重重嘆了口氣,眼底微微帶了些厭倦:“結果……昨夜,精魄到底被那妖姬擄了去,眼下正痴痴呆呆的躺在榻上,若是奪不回精魄,怕要這樣一輩子了。”
哇!那豈不是成了植物人?還是不太靈光的植物人……
老話說得果然沒錯——色乃刮骨綿刀啊。天皇這以貌取人的傢伙,到底還是栽在了“風流”二字上。
“奪了就奪了唄,誰叫他咎由自取……”我咕噥,微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當即引得忠行老爹狠瞪了我一眼。
沒轍,經過青子那件事,對於那個膚淺到家的天皇我實在生不起半點好感。不過……話不投機半句多,老爹一看就是比干那種死忠型別的大臣,還是轉移話題為妙。
“那晴明他們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