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有難同當。害他頭疼欲裂,原本能背的書,也忘得差不多了挨罰完畢,小小狗洞被堵死是理所當然的事了,只是,所有頑皮的孩子,都有發現秘密通道的神奇本領,納蘭玉硬是在皇宮最冷清的角落找到一處極矮的廢牆,一個少年加上一個小孩,站石頭,爬大樹,居然也能翻出皇宮去,有了上次的教訓,倒也不敢在外頭多留,轉了一圈就回來,宮裡的太監、侍衛,還以為皇上又被壞小孩勾引得不知藏在哪裡,和他們繼續玩捉迷藏呢!
一大一小兩個壞心腸的傢伙,假裝被發現,灰溜溜地出來,滿足一下太監、侍衛們的成就感,然後,相視大笑,彼此都有一種幹完壞事之後的得意。
然而,夜深人靜的時侯,想起那一堵連小孩都可以翻過去,卻不為人注意的宮牆時,寧昭遍體生寒,再不能入睡。他從床上坐起,幾乎就要立刻下旨去鑄高牆,然而,心念一轉之後,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吞回去。
第二天,他以好玩為名義,叫一班樂人,天天在暢月樓奏樂,滿宮皆聞。為此,暢月樓頂,多加了一班侍衛,沒有人知道,他派去的,是宮中少數忠於他的侍衛,這些侍衛們真正的工作,只是監督一堵牆,從那以後,無論白天黑夜,若有人借用宮禁中的這個破綻,往外私通來往,必會被他發現。
發完命令後,納蘭玉又蹦蹦跳跳地跑來纏著他玩,他微笑著牽起那孩子的手,卻感覺到自己掌心的冰涼,他不願承認,卻也不得不面對,做為君王,他甚至無法全心相信,身邊一個令他如此喜愛的孩子。
時光如逝水,身邊的孩子一點點長大,再天真的眼眸,也會看出他的憂傷。
每每他對權臣強顏歡笑時,那孩子靜靜跟在身旁,也不出言勸解,只是小心地、輕輕地,去拉他的手。
每每他面對朝臣,無力作為時,那孩子安靜地守在他身邊,也不出語激勵,只是輕輕地喊:“皇帝哥哥。”
那麼多孤獨的日日夜夜,看長空麗日,望萬里雲天,眺蒼彎孤月,那孩子,總是相伴在旁邊。
每一年李太傅的祭日,他不擺香花供果,只是一個人整夜地睡不著覺,在宮殿小小一角窗前,遠望萬里雲天,對著流放地的方向,久久不動。那小小的孩子,總是默默無聲,靜靜守在他的身後。
直到那一年、那一日,他收到納蘭明傳來的秘密訊息,知道秦何傷有意入宮要求把年紀還小的安樂嫁給自己的獨子。他知道,只要秦何傷開了口,他將無任何拒絕的權力,只能任由他至親的妹妹,那還沒長大的手足,就此陷入虎狼之手。
於是,他用摧殘自己身體的方法,讓自己病重昏迷,根本無力接見秦何傷,而皇祖母也總是守在他的床前哭泣,秦何傷不管說什麼,也只裝沒心思聽。
他一病許多天,皇祖母年邁,精神不濟,不能一直守著他,身邊很多太監、侍衛,對於照顧一個沒實權的皇帝也並不是很盡力,反而只有年紀幼小的納蘭玉和安樂,沒日沒夜,守在他的身邊,覺也不睡,一心盼他醒來。
**衛孤辰**
那一日,明明是納蘭玉回家的日子,可是,左等右等,等了兩天,終不見他歸來,衛孤辰有些不耐煩了,悄悄地潛進了皇宮。辰有些不耐煩了,悄悄地潛進了皇宮。
這個時侯,皇宮裡,只住著無足輕重的小皇帝,皇宮的防衛工作,非常地鬆散,而那又是衛孤辰自小就熟悉的宮廷,平日又總是細心記下納蘭玉常說的話,知道皇帝起居飲食大致常在什麼地方,清楚宮中的侍衛守護的位置路線和換班時間,所以他輕車熟路,找到人最多,燈最密的地方,夜深人靜之時,悄無聲息潛入殿中,指風彈起,房中僅有幾個還保持清醒的人,一一昏睡,然後輕輕一拍那守在御榻前的大孩子。
納蘭玉愕然抬頭,因為好久沒睡而通紅的雙眼中閃過驚喜:“大哥,你怎麼來了?”
“這時侯你不回家,我來看看你。”衛孤辰淡淡說一聲,目光一掃御榻上昏睡的少年:“就是為了他,耽誤了你回家。”
納蘭玉臉露憤怒之色:“都是因為秦何傷,把皇上害得不能不弄病自己。”
衛孤辰眼中劍氣一現即隱,語氣依舊淡得聽不出起伏:“怎麼回事?”
納蘭玉便是一五一十,將秦何傷為子逼婚,寧昭無力拒絕,只得借病拖延之事講來。
衛孤辰靜靜地聽,目光平靜地望向寧昭,縱然明知他是敵人,此時此刻,也不由對他浮起一絲同情。這個帝王,也不過是個孩子,一個連唯一的妹妹都無法保護的孩子。身份尊貴如帝王,身邊卻竟沒有一個像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