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萬千鈞也猛然頓足凝神,雙拳護在身前,把全身功力提到最高,隨時準備應付容若雷霆萬鈞的一擊。
容若的右手慢慢伸出來,慢慢抬起來,除性德外,所有人的心都被他吊得老高。
然後容若用手掩著嘴,慢悠悠打了一個呵欠:“萬兄,打完了嗎,要不要繼續?我有些想睡了,咱們快點結束,行嗎?”
在場眾人,大多是從兩三歲開始練功,沒學走路就開始學扎馬,下盤無比堅穩的高手,聽了這話,足有七八人差一點就站不穩,直接栽到地上去了。
萬千鈞一張口,容若還以為他又要大吼,趕緊伸出雙手死死掩住耳朵。
可萬千鈞張嘴吐出來的卻是一口血,他怨毒地望了容若一眼,又發出一聲狂嘯,振臂就地拔起老高,在樹梢上一借力,已遠遠而去:“容公子,我已無顏留於此地,十年之後,我必再來,領教高明。”
他雖性子堅韌,但打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甚至連自損真元的手段都拿了出來,還是沒沾著容若的衣角,心中早已涼透,如果他一鼓作氣,接著打,最多也只能支援半個時辰。此刻被容若剛才虛張聲勢嚇住,猛然收拳住足,立定門戶要防守,剛才狂猛的氣勢,已經不攻自破,此時心神受制,心志受損,身體也勞累過度,真元消耗太大,若再強行進攻,不過自取其辱。
這等高手,既知不可為,只得乾脆認輸,遠遠遁走。只是想及,一生英雄,被容若這般輕描淡寫取勝,羞怒交加,硬生生逼出一口血來。
容若遠望他的身影消失在院牆外,看似無奈實則悠然地搖搖頭,心中千想萬想,一屁股坐下來休息,但眼前還有一幫高手看著,他怎麼也得撐住個絕世豪傑,英雄俠少的風範。
當即從袖子裡抽出金光閃閃的大扇子,“刷”的一聲展開亮堂堂“絕世風流”四個大字,一邊扇著,一邊故做輕鬆,邁著方步踱到性德身邊,在緊挨著他坐位的石凳上一屁股坐下,全身都靠在石桌上,緊趕慢趕地休息,暗中拚命調勻氣息。
別人看他,還只當這少爺得意忘形地扇著扇子在這兒表現自己的可惡風度。
容若一邊耍帥,一邊休息,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抱拳向四面八方一拱手:“還有哪位想要賜教?”
一時間竟沒有人接話,比毒輕勝藍夫人,比武大敗萬千鈞,兩場都贏得輕輕鬆鬆,不動聲色。
眼見藍夫人和萬千鈞的下場,誰敢輕易拿自己一世英名,一生風光來冒險,只是若讓容若就這樣震住,無人敢挫其峰,卻也太過讓人不甘。
一陣難堪的沉默之後,一聲輕笑,打破了寂靜。
隨著笑聲,一道白影一閃,剛才一直站在屋頂,曬著太陽,看著戰局的白衣中年人,已經消失,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他的人便已出現在容若面前。
四周傳來一陣喝彩:“好輕功。”
中年人身著白色長衫,手裡那把和容若手中一樣不合時宜也不合時令的摺扇,也悠悠地扇著風,對著容若笑道:“在下風乘雲,一生別無所長,只在輕功一道上,小有成就,不知容公子可願指教一二。”
性德在容若耳邊輕輕解釋:“風乘雲,人稱‘千里追風’,楚國之中輕功排名在第五位。來去如風,倏忽萬變,雖然武功不能算太高,但憑著輕功,獨步天下,無人可制。”
容若點了點頭,這人自恃輕功高明,在見到毒術好的藍夫人和武功高的萬千鈞雙雙受挫之後,還敢跑來挑戰,若是自己讓他贏了,這風頭可就叫他出盡了。
心中好幾個念頭一轉,容若已笑嘻嘻起身道:“久聞風兄輕功高明,當世難尋,能得風兄青眼,實是在下之幸,既有風兄如此高人賜教,我豈敢推辭。”
他目光四下一掃,伸手一指水池:“這裡倒是一處練輕功的好地方。”
風乘雲點頭微笑:“正是。”
像練武的人家,池塘湖水,往往都是練輕功的好地方,打著樁子,讓人騰挪來去,獨獨此處,池塘裡豎的居然都是一根根的竹竿。
竹竿細且易折,極難著力,的確是考驗輕功造詣的好東西。
二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飛身而起。白衣飄然,往那池水處掠去。
兩人都往池水正中心,最高的一處竹竿上搶去。
風乘雲輕功絕佳,容若的武功雖見不得人,輕功卻得天下第一高手的點撥,無論步法、身法、心法都是一等一的好,居然搶了個肩並肩。
眼看著一齊落下去,小小竹竿,只能立一足,又怎有地方讓兩個人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