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鞘,明亮的寒鋒,讓滿天星月剎時失色。
寶劍刺出的那一刻,天地靜止,時光停滯,人世間的所有光芒、所有神采,都已被這一劍佔盡。
那是劍中的神劍,人中的劍神,一劍所至,無對無匹,無可抵禦。
董嫣然臉上了無血色,衛孤辰眼中殺氣畢現時,她已知此人根本不會再聽她的解說。他曾受欺,自是不肯再輕信,何況就算真信了納蘭玉將死,餘怒未消,也未必肯去看他,說不定真的惱羞成怒,殺了自己。
眼見衛孤辰拔劍出鞘,她已知不好。衛孤辰的武功之高,簡直已匪夷所思,她根本無法力敵,就算以她的武功,勉強能接上幾劍,也註定落敗,更何況,她也完全沒辦法在衛孤辰強大內力的侵襲下,保住腹中胎兒。
心念一轉之間,她猛然咬牙,臉上閃過一絲決然,卻又異樣蒼白。她不甘束手就死地執劍護在胸前,卻又大叫了一聲:“我懷孕了。”
原本無對無匹,天地間無一物可以阻礙半分的一劍,生生頓在了董嫣然胸口之處,靜止的時間,停頓的世界,就此開始重新運轉,徐徐流動。
而衛孤辰再也掩飾不了臉上至極的驚訝,震驚地望著董嫣然。
董嫣然慢慢抬頭,月光下,她的臉,白得不見一絲血色。
她慢慢地開口,重複了一遍:“我懷孕了。”眼淚徐徐滑落下來,似一聲絕望的嘆息。
衛孤辰的劍頓在半空,不見一絲撼動,然而盡他所能,依舊無法再刺下一分一毫。他知道,這女子沒有撒謊,這樣的武功、這樣的容華、這樣的才智、這樣的見識,她絕不會用自己的一生清名,來撒這樣的謊。他在心中冶冷嘲笑自己的迂腐和愚蠢,然而,劍依舊刺不下去。無論如何,他不能用他的絕世武功,來逼迫一個孕婦。
他只靜靜凝視她,心中本來的憤恨漸漸淡去,一時竟不知道是驚訝還是嘆息:“是他?”
董嫣然有些淒涼地一笑,伸手想拭淚,卻覺雙手痠軟,抬不起來,她努力想要剋制住心中莫名湧起的悲楚,可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地無由流下來。
然而,她依然執著地不肯放棄固有的目標:“你要麼把我殺死在這裡,要麼就去看看他。”
“你竟敢威脅我?”
面對一個悲涼地在眾人面前自承懷孕的未嫁女子,這句本應滿是憤恨的話說出來,未免顯得就有些軟弱無力,沒什麼火氣了。
董嫣然死死咬唇,恍然不覺一縷鮮血合淚而下,過了一會兒,才又重複了一遍:“你要麼把我殺死在這裡,要麼就去看看他。”
衛孤辰氣得直欲吐血,這年頭,果然人善被人欺。
“好不知羞恥的女人。”
“沒出嫁就懷孕,好生光彩啊!”
“不知孩子的爹是張三李四,還是王二啊!”
四周傳來一陣轟然大笑和放肆調侃的聲音。
董嫣然的髮式打扮一望而知是未出嫁的女兒,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自承懷孕,自然會引發眾人的輕視和嘲笑。
董嫣然柔弱的身姿如風中弱柳,幾乎站立不住,原本單人執劍,萬馬軍中可縱橫的雙手,亦在劇烈地顫抖,臉色白得猶如死人一般,只有她的眼睛,依然執著,依然頑強,依然死死地盯著衛孤辰。
衛孤辰卻覺心中一陣煩躁,厲喝一聲:“住嘴。”
天地寂然,小院轉瞬間靜得落針可聞。
衛孤辰雙眉緊皺,目光冷冷掃向四周:“這麼多男子漢大丈夫,攔不住一個柔弱的女子,卻只能以言語嘲諷,好威風,好本事啊!”
眾人個個臉上發紅,人人低頭不語。
衛孤辰重重哼了一聲:“全都退下去。今夜之事,誰也不許對旁人洩露一個字。”
沒有人敢有異議,轉瞬之間,小園就安靜得只剩衛孤辰和董嫣然相對而立。
衛孤辰轉過頭去,不再看董嫣然蒼白的神容:“你回去吧,無論他是死是活,我也不會再去見他的。不過,你可以放心,今晚之事,我不會讓人傳出一個字,斷不致毀你清名。”
他轉身欲行,身後卻掠起一道凜烈劍氣,劍氣止於頸間,森冷之氣襲體生寒,那原本柔美的聲音一片決然:“我說過,要麼你殺了我,要麼就去看看他。”
衛孤辰皺眉,卻不回頭:“為什麼,他又不是容若,他對你來說只不過是個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異國人,你竟為他忍受這樣的羞恥?”
“他是我的朋友。”清美的聲音如切冰斬雪,清越無比:“你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