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沉中午在宿舍已經沒出息地掉過一次眼淚了,他雖然玻璃心又碎了一地,但這回不願意再露出受傷的那一面,只好強忍著不安湊到蘭聿邊上,小聲問:「小聿,你們剛剛在說什麼,你怎麼笑的這麼開心啊?」
他說完又補了一句:「是不是他說笑話逗你了。」
他自己為自己裝的毫無破綻,但那副表情被蘭聿看在眼裡,又是一副泫然欲泣受傷頗深的模樣。
蘭聿在他額頭上用力點了一下:「又小心眼了。」
應沉狡辯:「我沒有,我只是好奇問一下,你要是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你問唄。」蘭聿說:「我又不會瞞著你,明明心裡難過的要死,還要裝作一點也不在意,以為我看不出來啊?」
心中所想一下子便被看穿了,應沉終於拋棄了自己全是破綻的偽裝,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話:「你們剛剛在聊什麼,你怎麼還笑的這麼開心?」
問出這句話時,應沉心中閃過了無數個答案。
蘭聿可能會說,他們在聊上次比賽的事,下次國賽說不定又會被分到一組。
蘭聿也可能會說,他們在聊文學系的課程,討論文字的奧妙,寫作時的心得。
前者是他沒參與過的、僅有蘭聿與程穆嘉兩個人的時間。
後者是他不瞭解、插不進話的專業領域。
每一個答案都能讓他已經碎成八瓣的心再碎的更慘烈一些。
但蘭聿卻只是說:「我們在聊你。」
應沉愣了一下,十分疑惑地「啊?」了一聲。
蘭聿繼續道:「我笑是因為,他說你很兇惡,我覺得這個形容詞很好笑,所以就笑了。」
「真的嗎?」應沉的表情有點痴呆,惹得蘭聿又笑了一次。
「真的啊,騙你是小狗。」蘭聿毫不猶豫地點了頭:「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面對程學長時會這麼沒有安全感,但是我都已經答應你了,我們現在是在談戀愛,你要對自己有點信心。」
「還是你覺得我會是那種,出爾反爾,朝秦暮楚的人?」
「不是!」應沉想都沒想便立刻否定了,湊過去牽他的手小聲道:「我沒有這個意思,小聿對不起。」
就在他貼過去的時候,檢錄處的裁判拿著簽到表,從第一個人開始念名字與對應的跑道。
蘭聿往那裡看了一眼,被唸到名字的運動員已經一個接著一個地站到了相應的跑道上了。
他又轉過頭,曲起手指在應沉額頭上彈了一下:「沒什麼好對不起的,要念到你了,快過去吧。」
話音剛落,檢錄處便傳來了裁判的聲音:「應沉,4號跑道。」
應沉聞聲回頭,看了一眼四號跑道後又立刻將頭轉了回來:「小聿,那我過去了。」
「去吧…唉,等等!」
應沉要離開的步子頓了頓,他低頭去看蘭聿,下一秒卻感覺領口一緊,整個人都被往下拉了拉。
男生微微墊腳,那張精緻漂亮的臉在面前放大,應沉只覺得唇上一熱,等他反應過來時,蘭聿已經站回原位了。
應沉站在原地愣愣道:「小聿…」
「快去吧。」蘭聿耳尖有些紅,他推著應沉往前,小聲說道:「加油!」
應沉就這麼稀里糊塗地上了跑道。
他站在那裡,聽著耳邊裁判報名字的聲音,像喝醉了酒似的,整個人都飄飄然了,腦子既混亂又興奮。
緩緩抬起一隻手,應沉摸上了自己的嘴唇。
剛剛小聿好像親他了?
他沒看錯,小聿就是親他了!!!
這還是蘭聿第一次主動親他。
在操場中心,為了給他加油,主動親了他!
剛剛還堆積在心頭的惶惶不安突然一下子消失了,餘給應沉的,只有心裡和身體上蓬勃洶湧無處發洩的快樂和興奮。
他現在渾身都好熱,心是熱的、手是熱的、腿是熱的,就連腦袋裡也充滿了熱意。
有了這份加油,別說是三千米,三萬米他覺得自己都能跑完。
第一次,應沉這麼實際的感受到了「打雞血」這個詞的具象化體現。
就連站在他旁邊跑道的程穆嘉他都愣是給看順眼了。
他臉上的表情乃至於渾身氣場都有些過於激動了,程穆嘉看的有點心驚膽戰的,出聲關心地問道:「應沉?你怎麼了,沒事吧?」
應沉看了他一眼,突然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沒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