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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懿深吸一口氣,“你好好兒治著惢心,其餘不要多想,要用什麼儘管說,沒有什麼藥是難得的,統統都用上去,務求還本宮一個好好兒的惢心。”

江與彬沉聲道:“是。微臣什麼都不會多想,除了治好惢心,便是要害她的人受一樣的苦楚才好。”他仰起臉,“還有一件事,無論惢心以後如何,能不能正常行走,微臣都想求取惢心,照顧她一生一世。”

微紅的燭光落在他誠摯的面上,這樣深情的男子,不離不棄,亦是世間難得的吧。如懿忽然明白了自己心底更深的害怕,原來她的驚懼與惘然,是明白自己身邊可以仰仗終身的男子並不是這樣的良人。然而,能如何呢?她亦只能留在這裡,留在他身邊,繼續這樣於榮華中顛沛輾轉的日子。

如懿在感觸中慨然落淚:“惢心性子要強,你肯,她未必肯。她只怕拖累了你。”

江與彬的聲音沉沉入耳,叫人心生安穩:“微臣中意一人,不在乎她身軀是否殘損。”

如懿微微笑了笑:“你肯,自然是好的。本宮也知道,惢心沒有選錯人。等本宮回過了皇上,定會給你一個答覆。這些日子你便常來翊坤宮照顧惢心吧”

江與彬答應著,躬身離去。如懿望著他的背影,鬱然嘆了口氣,吹熄了蠟燭,任由自己沉浸在孤獨的黑暗裡。

次日便是中秋團圓夜宴。嬪妃們見如懿照常以皇貴妃身份主持宮儀,前日裡趾高氣揚的玉妍反而默默無聲,一時也不敢多加揣測,只是如常般歡笑飲宴。皇帝似是極高興,對嬪妃們的歡聲笑語殷勤勸酒來者不拒,終致醉倒,斜斜支在青玉案上,如玉山傾頹,伏几醺睡。

筵席上絲竹歌舞的迷媚間,如懿以雍容清遠的姿態,含著得體而溫煦的笑意冷眼相望,一邊吩咐李玉:“好好兒扶皇上回去吧。”她的目光對上嬿婉渴盼的眼,不動聲色地囑咐,“送皇上去令嬪宮中吧。”

嬪妃們一一散去,海蘭主持著殿中紙醉金迷的殘局,一一收拾。如懿只覺得意懶,彷彿這盛世華章,亦不過是餘燼人生的浮華點綴。唯有滿月懸於高空,以事不關己的姿態,嘲弄著人間的世事無常。

她輕嘆間,望見身邊一脈長影。她認得出是誰的影子,便輕聲喚:“凌大人。”

一語間,是難言的悵然與感激。凌雲徹語意寥寥:“夜涼,皇貴妃不宜立於此地。”

如懿轉身看著他,一任裙裾旋成流霞旖旎的盈然。她輕笑如珠:“再冷的地方都待過,這裡已經很好。”

這話聽在雲徹耳中,分明是傷感的。他無言以對,只是道:“皇貴妃受苦了。”

“你眼中本宮的苦,在旁人眼中卻是本宮大幸。怕是許多人都在想,瞧,這個女人竟又爬了起來,站得那麼穩!”她似笑非笑,倚闌輕嘆,“世人只敬仰成功,卻無人理會孤寒苦痛。”

雲徹坦然:“所以皇貴妃娘娘後福無窮。”

“並非本宮後福無窮。”他深深凝睇,“危局之中,是你偷天換日救了本宮。金玉妍的那串七寶手串並無問題,的確用的是紅玉髓,是你和海蘭替本宮換了一顆近乎一樣的瑪瑙上去。金玉妍本性奢靡,也唯有她弄錯,才會讓人相信。因為只有她不信佛理。”

雲徹端方的容顏謙遜之至:“也是愉妃娘娘問起微臣是否見過那串七寶手串,微臣才想到這個。而宮婢大多不識瑪瑙與紅玉髓的不同,便是嘉貴妃只怕一時也難分辨。皇上既然疑心深重,自然會肯相信。微臣只是想,她既本意要害娘娘,那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不算錯。”

彷彿一道幽細的微光從陰暗的深邃處驀然照亮內心深彌的曲折。原來他與海蘭一樣,無論驚濤駭浪,依舊一葉相隨。雲徹一語既了,明如寒星的眼閃過一絲心安理得的快意。如懿與他相視一笑,同望朗朗皎月,心內亦有明澈。

到了十六那日,如懿陪著皇帝在養心殿一一賞玩各王府公侯家送來的節禮。皇帝尤其喜歡一個琺琅內繪童子賞春的鼻菸壺,叫人賞賜給了和親王弘晝。另有一對金鳳出雲點金滾玉合歡步搖,最是精美不過,皇帝親手簪在如懿的青絲之上,含笑道:“合歡寓意兩情歡好,朕替你簪上,再合適不過。”

如懿亦只是低頭淺笑,謝恩而已。真的,所謂兩情歡好,只在彼此情義與信任上,若要步步疑心,步步驚心,一絲安穩也難得,又何來合歡情好呢?

此時,李玉捧著一張紙進來道:“皇上,奴才用刑下去,貞淑依舊不肯招供。倒是奴才詢問了一些與她親近的宮人才推得些訊息,理出這份供狀。又迫使貞淑用左手書寫申冤,其中幾個字與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