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功夫,天空如烏雲散開,恢復明亮,偶爾幾聲沙沙的樹葉摩挲和腳下馬蹄不安聲,只顯得四周安靜得詭異。
流雲不動聲色坐在銀霜的背上,腰背挺拔,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拿凜冽的眼神靜靜地望著右側山巔之上的密枝細葉,銳利的視線彷彿能直接穿透重重疊疊的密林,直透最深處。
唐塘腦中警鈴大作,直覺有什麼事要發生了,連忙催著小黑靠近師父,也不廢話,只拿視線四處轉著希望能發現點什麼。
一陣似有似無的悉悉索索之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聽著離得不近,但靠過來的速度卻也不慢。流雲蹙起眉峰。
唐塘還沒有聽到這些聲音,但一直注意著師父的神色,此時看他皺起眉頭,頓時暗叫不好。師父平時很少流露什麼表情,偶爾對他不滿會皺眉,更多的時候都是淡然的近乎冷漠。可此時的皺眉卻與平時截然不同,雖然不明顯,但憑藉唐塘察言觀色的本事他敢百分之二百的肯定,這下碰到棘手的事情了!
他正暗自心驚,突然見師父將視線調過來,看著他。
咦?看我幹嗎?
緊接著眼前一花,只見師父迅速脫下外袍撕成數片,身影如風般從銀霜和小黑之間繞過,隨即雙手在馬屁股上面一拍,厲聲喝道:“先自己回去!”銀霜小黑撒腿狂奔,二馬八蹄全都裹上了一圈雪色緞布。
這一系列動作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唐塘尚未來得及反應,已經被小黑帶著奔出數丈之遠,一回頭只見師父一人站在原地!
心念電轉間,唐塘腦子裡跑過了無數個念頭。肯定有危險了!我就這麼聽話的離開還是留下來?離開又不放心師父,不知道他將面臨什麼,如何應對?留下來還是不知道將面臨什麼,萬一拖了師父的後腿豈不麻煩?
實際上他並沒有留給自己多少時間思考,在回頭看到師父的一瞬間便憑著本能做好了選擇,正要躍下馬背,突然聽到一陣駭人的悉索之聲,聲響越來越大,四周彷彿一灘冰水瞬間沸騰,化成了一口巨大的油鍋,空氣中透著滿滿的焦躁與不安。
蛇!數量龐大的蛇群!!!
剛判斷出發聲來源,連後心的冷汗都沒來得及滲出,突然一條鮮豔無比的花斑綠蛇從側前方的枝頭竄出,迎著唐塘的門面迅速撲過來。
靠!什麼鬼東西!唐塘下意識地側頭躲了過去,再一看才知道真是一條蛇,蛇信子長長地吞吐著,嘶嘶作響。緊接著,悉索之聲漸大,隨著越來越嘈雜的動靜,密密麻麻的蛇陣突然呈現眼前!道路上堵著的,樹幹上盤著的,枝葉上掛著的,滿眼都是鮮紅豔綠的顏色,一雙雙冰冷的蛇眼注視著自己,一條條滑膩到反光的肢體肆意扭曲擺動著。
唐塘看得一陣反胃,全身寒毛直立,再不做他想,趕緊抽出手中的黑劍迎上撲面而來的蛇群,順勢狠狠踹了小黑的屁股一腳,又一拍銀霜,臨空後退數丈。蛇群嘩啦啦如流水一般追著他過來,竟然繞過了小黑銀霜,彷彿那兩匹馬是兩個石頭墩子,完全不作理會。
小黑銀霜憑著本能飛速向前奔去。唐塘看著它們暗中吁了口氣,同時迅速挽了個劍花將周圍的一圈蛇橫切豎斬成無數碎片,血柱四濺,頓時一股噁心的腥臭味在躁動的空氣中瀰漫開來。唐塘滿腦子只剩一個念頭了:老子想吐!
又一波蛇陣密密匝匝襲來,唐塘頭皮一陣發麻,只好且戰且退。突然腰間一緊,耳邊傳來師父的喝罵:“不是讓你走了嗎?!”
唐塘被勒著腰迅速後退向山上掠去,整個人就快變成折斷的風箏,一手揮著劍斬斷樹枝上的彩蛇,一手痛苦地扒著腰上的手,憋著一口氣道:“我跑了!沒它們快啊!啊!!!”劍尖戳中一條蛇的七寸,一邊看著那個垂死掙扎扭動不已的蛇身,一邊瘋狂地砍著四周的蛇群,強忍住胃中的酸水,“這些蛇是□控了吧?”
流雲一手勒著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隨手揮掉圈過來的蛇,幾個縱躍跳上了一棵老松樹的樹尖上,凝眸向上望去。
唐塘費力地彎下腰,將那些企圖從樹下爬上來以及臨樹探過來的蛇斬掉,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這才稍稍喘了口氣,緊張地盯著四周,側頭道:“師父既然能帶著我站在這麼小的樹尖兒上,飛出包圍圈應該沒問題吧?”
“有問題。”
“啊?”
“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流雲視線落在山頂一抹豔紅的小點上,眼神更加冷沉,摟在唐塘腰間的手緊了緊,帶著人揮荊斬棘地再次向上飛去。
可憐唐塘被勒得差點斷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