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手中一望,卻見她的衣裳也沒繡好多少。
張玉寧繡活很不錯,但這次見皇后,是關乎到能不能做主子的大事兒,人人都極看重,下針之前慎之又慎,就怕一個不小心繡歪了,她自然也是一樣。
雲韶就著窗外的陽光仔細看了看,她沒繡歪,就是和記憶裡魏雲韶的繡品還差一截兒罷了,雖然不是極出挑,但也沒那麼差。
“我覺得挺好的。”雲韶對自己挺滿意,指著張玉寧的衣裳提醒道:“別看我了,看你自己的,那一針是不是有點兒歪了?”
張玉寧霎時回了神,忙把衣裳往窗前一放,俯身仔細端詳著。
她壓根沒想到雲韶是在逗她玩,反而邊看邊喃喃自語道:“這兒是有點歪了......怎麼改一改才好呢?”
雲韶看她那麼慎重,忍不住一笑的同時,又泛起了陣陣心酸。
而後,她回過神抓緊時間繡起自己的衣服來,秋日天短,大概到六點左右就天黑了。
宮女能用的蠟燭也少得可憐,根本不夠她們晚上繡東西,雲韶好不容易能體會兩天視力正常的日子,不想再把這麼好的眼睛給糟蹋了。
輕鬆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到了見皇后的這一日,她們早早就起身洗漱,用膳過後,就得花心思來妝扮自己了。
衣服還是內務府統一發放的宮女服飾,底衣和襯衣都是加厚款,穿著很暖和,但也有缺點,就是太厚,顯得人笨重,從上到下完全就是直直的長條,放在炕上簡直可以自己立起來。
有人偷偷換了夏天的底衣,襯衣是冬天的,這樣既不顯得特別胖,也不至於太冷。當然,沒人敢把裡面的衣裳都換成夏天的,那樣雖然顯瘦,但又有點太顯著了。
這個時代醫學極為落後,生一場感冒也許就能要命,雲曬沒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拉著張玉寧一塊兒穿了厚的。
姑姑們已經提前備下了五座大穿衣鏡給她們用,還從別處送來了好些紗堆的頭花,許是因為天冷了,所以顏色也都很淡雅,上頭有圖案,估摸著是夏日裡剩下做衣裳的邊角料,圖案也是淺淺勾勒,半透明的細紗擁簇層疊,瞧著很不錯。
雲韶看不出好歹,隨意挑了兩朵順眼的簪在耳後。
一路由姑姑們領著到了翊坤宮,這院落佈局和延禧宮沒什麼不同,就是各處裝飾煥然一新,彩畫鮮豔奪目,其中東側殿的一整塊剔透明淨的玻璃窗戶最為奪目。
姑姑遠遠停了腳步,低聲吩咐道:“娘娘心善,不願你們站在外頭受凍,先進去的五人跟著李姑姑,後面的五人在門口等著,很快便能進去,其餘的人跟著我,去耳房裡歇歇腳。 ”
暖閣中,皇后,純妃,嘉妃三人正圍著燻爐說話。
皇后為天下女子表率,自當以身作則,平日裡的用具一貫是簡樸的,不過再簡樸也是皇家,地上正當中立著一座紅彩描金加綠彩的鏤空四足方燻,泛著橙子般華美又凝重的色澤。
宮裡最好的炭要數銀絲炭,一絲煙味兒沒有,是特供給皇帝日常用的,偶爾也從指頭縫裡漏一點子下來,不過像皇后一樣當尋常炭火取暖用,誰也沒這麼大的豪氣。
純妃是見過雲韶的,隔著玻璃一眼就看到了,她這麼一望過去,皇后和嘉妃的目光也跟著都落在了雲韶的臉上。
嘉妃看了只有一眼,就眉頭微蹙,目光逐漸銳利起來,這輪廓可真是像啊。
她倒是沒說什麼,可她和純妃都是打潛邸出來,進府的日子也差不離,這麼相處多年下來,還能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皇后則微微看得久了些,瞧著若有所思。
“許是眉毛和眼睛有點像?我瞧著她一雙眼又大又清透,倒是有幾分我的樣子。”
竟是琢磨起來了?
純妃和嘉妃聽了這話對視一眼,彼此都有些慶幸,而後沒忍住笑,皇后自己說完也笑了,佯作氣惱的樣子:“問你們話呢,是不是?”
她還扭頭去看跟前做事的宮女們,等著她們回答,等來的卻是大家夥兒面面相覷片刻,不知所以的跟著主子們一塊露出了笑意。
二妃和皇后自有自己的默契,方才那遙遙一瞥,都已經看清了魏雲韶的模樣,那雙杏仁一樣的眼睛生得最好,黑白分明,水洗過一樣明淨。
而皇后一向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