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陶惟再次傻住了。
愣愣的半響緩緩伸出小手放在眼底,好像一雙小雞爪的手指漆黑指縫裡還有著厚厚的汙垢,眨了眨雙眼,僵硬的掃了一眼被子下的身體,不用問陶惟都知道這是一具小孩的身體,下意識的伸手摸向被子裡的雙腿,完整沒有殘缺的雙腿讓陶惟眼底一紅。
眼圈通紅的陶惟讓老人心底一酸,端著大碗坐在了陶惟身邊,把碗筷放下,摸著陶惟毛糙的頭頂,“二娃啊,這生老病死誰也料不準,在傷心你爹孃也回不來,不看別的,單看你爹孃從小疼你的份也好好的活著。”
老人的嘆息讓陶惟僵了一下,心裡突然有些突突,好像那些被深埋的記憶要被翻出的不詳促使陶惟抬起頭看向老人,仔細打量後,陶惟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爹孃。。。。”
“二娃,葬了,都下葬了,就葬在你老陶家後山的祖墳裡,明個是頭七,去看看吧,看看後好好活著。”
邊說邊憐惜的揉著陶惟的發頂,可就是這句話卻在陶惟的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塵封了二十幾年的記憶一下子從心底湧出,滿嘴苦澀滿腹腥甜的陶惟死死咬住牙關生生咽回了到了喉間的腥澀,憋的滿臉漲紅的陶惟這一刻還有什麼不明白,還有什麼不清楚。
☆、第五章
使勁閉上雙眼,死死咬住牙關,擋住眼底因為塵封記憶被翻出驟然升起的悲哀,蜂擁的淚意瘦小的身體在老人憐惜的眼神下劇烈的顫抖。
“二娃,不哭不哭。”
耳邊響起的低喃,讓陶惟好像又一次面對了深刻心底不敢觸控的印記,“二娃不哭,不哭。”
這句話,是娘臨終時,留給陶惟的最後一句話,就是這句,倔強的陶惟硬生生的咽回了所有的疼,本以為那樣的堅強是爹孃喜願看到的,可只有陶惟自己知道,好像生生撕裂整顆心的疼讓他揹負了怎樣的傷。
睜開滿是血絲的雙眼,抬起頭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三爺爺。”
乾啞的喊聲顫抖的讓老人眼圈一紅,哎了一聲,粗糙的大手撫上了陶惟乾瘦蒼白的臉頰,“三爺爺,我想看看我爹孃。”
想看看爹孃,這句話一出口,大滴大滴的眼淚好像徹底失去了控制不斷的湧出,沒有哭聲的淚讓老人到了嘴邊的拒絕吐不出,看著那雙滿是哀求的眼神,老人使勁抹了把臉,拿起放在炕邊的破襖子套在陶惟身上,轉身背對著陶惟,“二娃,上來,三爺爺揹你上山。”
佝僂的背讓陶惟想起失去爹孃後得到的唯一溫暖,流著淚伸出手拉住老人伸向身後的大手,“三爺爺,二娃自己上山。”
努力抑制聲音中失控的顫抖,拉著老人的大手,陶惟拖著虛弱的身體下炕,眼前陣陣發黑的陶惟晃悠了一下隨即穩住瘦小的身體。
在老人慾言又止的擔憂中,陶惟裹緊身上的破襖子,套上缺幫的棉鞋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門。
十二月的天,颳著寒風一下子吹透了陶惟身上那件破襖,可好像感受不到那刺骨的冰冷,陶惟一雙滿是悲慼的雙眼愣愣的看向記憶中的小山,閉了閉眼,擋住了眼底的灼燒。
再次睜開雙眼時,陶惟抬起腿頂著寒風走向小山,走向小山後那座埋葬了所有幸福的墳地。
寒風呼呼的吹,腳下的堅硬和冰冷漸漸侵襲著陶惟本就冰冷的心,深一腳淺一腳踉蹌著奔向後山的陶惟在凍僵之前終於來到了後山的墳地。
一眼看去,前前後後十八座墳中唯一的一座新墳吸引了陶惟的全部視線,頓時停住腳下步伐的陶惟楞了半響才蹣跚著走向小小的墳包。
“陶成才、耿大鳳之墓。”
清晰的好像狠狠砸向整顆心的八個黑色大字顏色重的讓陶惟想狠狠的擦掉。
雙膝一軟,重重的跪在墳前,伸出顫抖冰冷的指尖摸向那幾個字,慢慢的摸細細的撫,七年,足足七年沒有在踏足埋葬了父母埋葬了幸福的墳地讓陶惟失聲痛哭。
重重的把額頭抵在冰凍的土地,“爹孃,不孝兒子二娃回來看你們了。兒子回來了。。。。。”
一聲高過一聲的沙啞淒厲在小小的後山一聲接著一聲的迴盪,緊趕慢趕的跟著陶惟身後趕到墳地的老人被那一聲聲直擊心頭的哭聲絞的心疼。
看著嶄新的墳頭和跪在墳前那個小小的身影,老人乾癟滿是溝渠的臉頰上渾濁的雙眼流淌著濁淚,嘴裡喃喃著,“好人不長命好人不長命。。。。。”
戛然而止的淒厲讓愣愣的老人頓了一下,咚的一下,連呼吸都不會的老人跌跌撞撞的跑向額頭抵地背過氣的陶惟,一把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