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的,是經過了內心的選擇而心甘決定的。
練到晌午吃飯的時候,士兵們也在多加的兩個雞腿裡樂起來。姜黎拿了吃食在帳篷裡等沈翼回來,知道事情沒有往壞方向上發展,心裡這會兒也踏實。瞧著他穿甲衣進帳,便起身去幫他更衣,一面去幫他脫衣裳,一面問:“都留下了?”
“恩。”沈翼呼口氣,“虛驚一場。”
姜黎把他的衣裳掛去屏風,兩人一起去案邊吃飯。她拿起筷子來,往沈翼手裡送,“他們也沒地方可去的,在這裡當兵,到底還有軍餉可吃。出去了能做什麼,不是做乞丐就是做流寇,和山寨裡的土匪沒差,還沒有前程可言。這這裡,熬出來大小當個官,都是有頭有臉的事。”
沈翼笑,“我還是願意當作他們是願意跟著我才留下的。”
姜黎忽而也笑,說他,“不像做將軍的,像小女兒談情。”
沈翼不駁她的話,隨她怎麼說,高興就成。姜黎則看他心情放鬆了,自把昨晚上就要跟他說的話這會兒再拿來跟他說,只道:“如意日日在帳裡嘀咕,叫我來跟你說一聲,家裡老爺太太一直問你為什麼最近都不回去。如意又受了挑剔,說她懷不上孩子。這會兒要換了雙喜來,把她換回去。她讓我問你,你什麼時候回家去,幫她一幫,讓她還留在軍營。”
沈翼這也才想起來,他確實有日子沒回去了。最近真的是忙到腳不著地,哪有心思回家陪老爹吃酒聽老孃催婚。這會兒聽姜黎這麼說,只道:“那這兩日抽時間回去一下,叫那丫頭放心好了。”
姜黎這就替如意應下了,也難得碰上個她這麼實心眼的丫頭。在帳裡住著覺得好,愣是不願意回宅子裡去。恰好也隨了他們的意,替他們做掩護。
沈翼這會兒心裡放下了事,又與姜黎把回家的事說定下來,自然又想起一個還沒說的事情來,這便問姜黎,“昨兒你看到成安郡主了?”
姜黎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說起這個。她點點頭,看著沈翼,“昨兒咱們在帳外曬太陽做針線的時候,她來了帳前,你怎麼知道的?”
沈翼一面夾菜一面道:“她問我要人,說看上你了,要把你帶回府上。”
姜黎夾些米飯進嘴裡,“那她應該是看出來了,我們關係不一般。”
“不用她看出來。”沈翼直接道,“我都跟她直說了,你是我的人,誰要也不給。好在壽王也沒幫腔,這事兒才沒後話。你莫要多想,也別跟她計較,那就是個孩子,耍性子呢。跟她計較了白費力氣,沒得自己不痛快。”
姜黎嘴角微勾一下,“看到她倒也計較不起來什麼了,只覺得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沈翼聽她說話,忽看向她,又聽她說:“若是能一直這麼自在下去,多好。最怕的,就是前半生富貴自在,養成了最肆意的性子,倒頭來,還是要被這世界磨得鮮血淋漓。倒不如,一開始就平凡,後來也平凡,從來都不會難受。”
本來沈翼怕她吃那郡主的醋,心裡有不痛快的情緒。但這會兒看她說的話,顯然與自己想的東西不在一條線上。她這是在成安郡主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所以又牽起了傷感。她們這樣高門大族裡出生的姑娘,從小就過著人上人的日子,根本不知這個世界的苦難艱難。家裡捧著疼著,用的任何東西都是最好的,很少有求而不得的時候。她們活得過於容易,從來不需要處心積慮,看世人多如螻蟻。所以她們眼高於頂,所以清高,所以驕蠻,所以肆無忌憚。當然,她們從沒有想過,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有一天可能會不屬於自己。
姜黎在看到成安郡主的那一刻就知道,她搶不走沈翼,所以心裡無有不安。十四的女孩子,和她的十四歲很像,覺得世界都是自己的。但她的十四歲不是喜歡上了一個人,而是傷害了一個人。但成安郡主的這種喜歡,在姜黎看來,不過是女孩子心裡的一時衝動,一時懵懂。一些時日過去,也就自然淡退掉了。但她顯然低估了成安郡主對沈翼的這股衝動的力量,因為幾日後,她開始來軍營外的河邊來找她。
她喜歡穿簡單利索的衣裳,無有繁瑣的裝飾花絲,手腳都不被束縛。頭髮束成一束,編下許多小辮兒來,那辮子上簪了寶石珠子。眉心戴一翡翠華勝,襯得眼睛十分有光彩。姜黎看著她微微地笑,沒有她十四歲的時候生得漂亮。
成安郡主不是畏手畏腳的人,直接上來姜黎面前,叫她的名字,“阿離。”
姜黎這會兒手裡端著一盆衣服,是如意剛洗完擰乾淨的。她不應成安郡主的話,自轉身往空地上的架子邊去晾衣服。成安郡主也就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