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那個份上了,按道理說,夏正謙即便不搬回來住或回仁和堂坐堂,這頓飯他是一定會回來吃的。
“確實是搬走了。”那下人抹了抹額上的汗,“那鄰居說,眼看著他們僱了好些馬車,拎的拎,抬的抬,把東西都搬上馬車離開了。”
夏正慎忽然想起老宅外面砌了個門臉,老三在外面開了個醫館,還跟人合夥弄了個藥鋪,又問:“那外面的門臉呢。也沒人?”
下人搖搖頭:“沒人,都鎖著門。”
夏家人你看我我看你,俱都面面相覷。
一下子大家都沉默下來。屋裡一片寂靜。
待大家都反應過來,三房人這麼直接搬走,就等於無聲地扇老太太一個大嘴巴,給老太太好大一個沒臉時,大家全都偷偷抬起眼,朝老太太那邊瞥,就生怕下一刻。老太太手邊的茶杯忽然就朝自己飛來,遭個無妄之災。
老太太此時已氣得全身發抖。她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如此難堪過,即便是老太爺當年抱回一個孩子,也是跪在她面前,低聲下氣地跟她討饒。她即便氣惱,也沒有像現在這般憋屈難堪。
“簡直是……”她用力地拍打扶手,咬牙切齒,臉上一片猙獰,“不知死活!”
“老大。”她揚聲道。
“娘,我在這兒。”夏正慎走到她身邊。
“你去,把老三的身世都給我傳出去,讓大家都知道他是婊/子養的野種,我家沒這樣不仁不義的東西。”
屋裡人又是一陣面面相覷。
今天上午老太太在老宅那裡鬧的那一場。因為夏正慎囑託和劉三爺敲打,那些病號並沒有把閒話傳出來。而回家之後,夏正慎又勸了老太太好一陣。讓她把夏正謙的身世當成把柄,不在關鍵時候不要輕易地使出去。為此,這個家除了夏正浩回來後,夏正慎跟他把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外,其餘人都不知道夏正謙的身世另有隱情。
“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弟他。不是您生的?”大太太忍不住問道。
“自然不是!”老太太回答得異常乾脆。
這一下大家知道剛才不是他們耳誤了。只是這訊息不啻一聲炸雷,大家猶不相信。全又把目光投到了夏正慎身上。
夏正慎卻不理大家,苦著臉對老太太道:“娘,祁哥兒可是救了羅三公子,又治好了宣平候府姑太太的病。咱們這要是跟他們撕破臉,可真沒什麼好處。”
“好處?什麼好處?”老太太尖利的聲音如同針扎一般刺進大家的耳膜,“他治好了羅公子的病,跟你說過一聲沒有?他賺了宣平候府幾十兩銀子,分給你一文錢沒有?如今叫他們來吃一頓飯,就躲三躲四,生怕咱們沾他的光似的。就這樣,還有什麼好處給你?反正……”
她呲著牙,聲音越發尖利:“他讓我不好過,我就讓他不好過!哼,什麼玩意!”
夏正慎嘆了一口氣,仍然耐著性子溫聲開解老太太:“治好羅公子時他們已經搬出去了,至於沒給我錢,那不是已分家了嗎?祁哥兒能出手相幫,已是……”
沒等他把話說完,老太太就打斷了他的話:“搬什麼搬?不是說祁哥兒極得羅公子的喜歡嗎?沒準這都是他們串通好的,互相串通好來設計我們。我就不相信祁哥兒能得什麼奇人傳授,醫術比你三弟還高明!咱們家以前雖有個邵婆子,卻是個又聾又傻的,跟她說話不把屋頂掀翻她根本聽不見,腦子更是糊塗得連她自己是誰都說不清。這樣的人還是奇人?屁!就等著哄你們這些蠢人!”
這話說得夏正慎眉頭直皺。
夏正浩忍不住道:“那宣平候老夫人呢?那總不會是祁哥兒認識的,也串通好來設計咱們吧?”
“什麼宣平候老夫人?你認識她?”老太太仰頭脖子,快要問到他臉上去,“看她那灰撲撲的馬車和那身穿著打扮,哪個候府夫人是這樣?你大哥好歹在世面上混了幾十年,難道她是候府夫人都認不出來?”
夏正浩被這一說,也迷糊了,只好轉頭瞅著夏正慎,希望大哥能拿個主意。
“娘您不要胡猜了。”夏正慎有些不滿地道,“您是沒見過羅公子和那宣平候老夫人。宣平候老夫人雖然穿的不怎麼樣,但那一身行事的派頭,真不是一般人能裝得出來的。羅公子就更不用說了,絕不是那等容易被人糊弄的人,他不可能幫著祁哥兒來哄騙咱們。”
他掃了大家一眼,又道:“再說,此前祁哥兒除了上學堂就是去醫館,根本就沒機會外出。即便跟三弟去羅府治病,也統共去了兩次。就他那性子,怎麼可能去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