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自己不該再與他多說一句話,但心裡有個聲音要我聽下去。
我退後一步,說:“我聽完再進房。”
他想了想,道:“一樓有一個小休息室。”
我瞪視他。
他說:“休息室正對大門,我不關門。”
我們走下去,休息室果然正對大門,裡面有幾張沙發,還有一張檯球桌。風一陣陣吹進來,很冷。
我坐在靠近門口的沙發上:“請說吧。”
秦徵也坐下來:“常小姐,我們收到專案組成員簡介,你是Z大一年級學生。”
“有問題嗎?”
“當然沒有,只是很罕見,我們從未接待過這麼年輕的調研員你能進專案組,是因為嚴先生的推薦吧?”
我有一種“終於來了”的感覺,但荒謬的是,為什麼第一個向我提問的是這樣一個不相干的人?
我想我應該起身就走,但我居然回答了他。
“是的,有問題嗎?”
“當然沒有。”秦徵又咳了一聲,然後道,“個人推薦一般都是師生或者上下級關係,但嚴先生離開Z大已久,恕我冒昧,常小姐與嚴先生究竟是怎麼認識的呢?”
我看著他:“貴公司對專案組成員與其介紹人的關係有硬性規定?”
他擺手:“當然沒有。”
我站起來:“那就好,很晚了,我先回房了。”
秦徵愣了一下,伸手阻止我:“常小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已經走到門邊上了,大樓的玻璃門是關著的,但大堂裡仍彷彿能聽到呼嘯的風聲。
“既然貴公司對調研組成員與介紹人的關係沒有硬性規定,那我就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了。”
我一隻腳踩在門外說完這句話,秦徵站在原地,或許因為我耳後的寒風,聽他的聲音總覺得夾帶著冷意。
他說:“確實是我冒昧了,既然有嚴先生的推薦,常小姐還有什麼問題是需要回答的呢?”
我沒有轉身,只是加快步子走上樓梯。
我知道有些事情遲早是要來的,但我並不害怕,因為我心裡的某一塊地方,堅定如鐵。
何氏創立三十年有餘,以日用產品起家,趕上了經濟騰飛最黃金的時期,何老先生是個眼光獨到的厲害人物,幾個兒子也頗得家父真傳,是以何家賣搪瓷鍋、塑膠盆起家,最後居然做成了全中國數一數二的廚房用品公司,佔領了幾乎每家每戶的廚房一角。
生意做到這個地步,就連外國人都要來取取經,而何家也對全球經濟頗感興趣,這一次所談的就是一家法國百年老公司的收購計劃。法國公司一直由家族經營,歷經幾代,與其說是公司,更像是家族傳承的手工作坊,百年前還曾是皇室特供商,但現今歐洲皇室都以穿平價混搭品為與民共度經濟衰退危機的標誌,這些以標榜手工打磨每一寸稜角奢華到鍋底槽的家族企業毫無例外地難以為繼,就有精明的中國商人漂洋過海去談收購,買人家的商標和專利,再就此開啟歐洲市場。
何老先生己經七十多歲,雖然仍舊掛名董事長,但現在何氏真正主事的已經是他的兩個兒子。老大負責國內市場,老二負責工藝製造。何氏家大業大,自然講究開枝散葉,何家老大老二各有三個孩子,最大的也已經年過三十,只是不知是老天太過厚待這家人還是與他們開玩笑,這一家生來生去都是男丁。
何老先生五十喪妻,兩年後再娶,跌破所有人眼鏡地生得了個女兒。這個女兒,就是何琳。
何老先生老來得女,視若珍寶,從小就帶在身邊,董事會上都不放手,何琳倒也不負父望,留學歸來負責公司海外業務,一連做了數起成功的併購,把公司業務拓展到整個歐洲。
歷年資料都在,就連一向寡言的小鄧都說:“真了不起。”
已經十點多了,我們還在專門撥給我們使用的資料室裡整理資料,何氏很大方,將前幾個收購案的過程材料都提供了出來,影印材料滿滿幾大箱,我在電腦前做收購前後的海外銷售成本對比列表,頭都沒有抬。
里美坐在我旁邊,說:“常歡,這兩天你很少說話。”
我對她笑了一下,手指沒有停。
“太多表格要做了。”
羅比湊過來:“常歡也很了不起,她做的資料從來沒有錯過,一年級生呢。”
我沒說話.但連續按了兩次刪除鍵。
這己經是我們到W市的第三天了,我們每天在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