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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甦醒後,許是內傷太重的緣故,她比以往更為畏寒,那天是剛醒,所以沒覺得巖洞裡有多冷,可當她再次走進去,才覺得巖洞裡冷得似極寒之地,那種寒冷不足以用嚴寒來形容,也絕不是因為冬日的緣故形成的,那種奇寒恰恰是從那種白花身上傳來的。
白花倚著寒玉床而生,她忍受著寒冷想去折下一朵花下來,可她的手一碰到那種白花,手指連著手臂很快就結了一層白霜,一股寒氣猶如冰箭一般,沿著手臂迅猛無比的射入她的胸膛,她凍得哆嗦了一下,急忙鬆開了手中的花。
她這才明白寒玉床之所以那麼冷,就是因為旁邊長著這種白花,除了寒玉床之外,整個巖洞的石壁上都凝結著一層淡淡的白霜。
她曾聽縹無說過,這世上有一種至陰至寒的植物,名叫九陰還魂花,是一種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靈藥,但與此同時,它還是一種極為可怕的寒毒,若是貿貿然服下,寒毒入體,輕則全身凍傷潰爛,重則立即凍斃僵死。
她像是明白了什麼,沉思了片刻,伸手摘下了一朵花放進嘴裡咀嚼幾下後嚥了下去,吞下肚的那一刻,雖然感受到一種透徹心扉的奇寒,但她的身體好似已經適應了這種寒冷,顯然對這種白花已經有了抗藥性,這就說明,在這五年裡,她已經無數次的服下過這種花。
這時,她眼尖的看見在重重疊疊的白花中好似還藏著一塊什麼東西,她好奇拔開花叢,撿起來一看,是一塊蛇皮,看樣子已經在這水潭裡浸泡很久了,或許是因為這白花的緣故,所以並沒有腐爛,還能依稀分辨出顏色,是金黃色的。
那一刻,她想明白了很多東西。
她在巖洞裡呆了許久,直到阿曜來找她,她連忙將蛇皮又放回了水潭裡,用白花將它蓋得嚴嚴實實的,起身走了出去,阿曜顯然很緊張,扶著她的肩膀上下看了看,確定她無事後才鬆了口氣。
凌汐池勉強的衝他笑了笑,說道:“阿曜,別擔心,我沒事。”
阿曜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臉,示意她沒事不要亂跑,山上很危險,凌汐池點了點頭,回去後,她心事重重的做好了晚餐,在兩人用餐的時候,她下定了決心開口道:“阿曜,我得離開了。”
她是一定會走的,因為她始終覺得那個人一定還在等著她,無論出去她會面對什麼,她不想也不願意一輩子龜縮在這裡,哪怕那個人真的已經將她忘了,或者對曾經的那份感情淡了,她也要去試一試,即使她會後悔。
這段日子她做這麼多,無非就是為了走的時候能心安理得一些,雖然這些東西不足以報答阿曜的救命之恩,但至少能讓他心裡好受一點。
阿曜正在夾菜的手頓了一下,好半晌,他點了點頭,又開始若無其事的吃飯。
凌汐池看著他,輕輕的擱下了碗,又道:“阿曜,你真的不想再出去看看嗎?”
阿曜還是搖了搖頭。
凌汐池笑笑:“阿曜,真的很謝謝你。”
阿曜沒有理她,很快吃完了東西,走到外面抱著乾草去喂剛抓回來沒養幾天的山羊。
凌汐池看著他的背影,將碗筷收拾好了後,回房間抱著幾件衣服走了出來,放在了阿曜平時睡覺的柴房裡,這是她給他新做的衣服,也是她現在唯一能拿得出的東西,比之前的要寬鬆一些,他穿上去應該會舒服很多。
放下衣服後,她一扭頭,便又看見阿曜站在她後面看著她,在他的身後,北風吹得呼呼作響,天,開始下雪了。
他開始用手比劃著。
凌汐池明白了他的意思。
“菜園開得太早了。”
“剛才餵了山羊後,我將它們放走了。”
“我和你一起走。”
“陪你去外面找你要找的人。”
“因為沒有我,你會死在路上的。”
凌汐池咬著唇,一行眼淚滾落了出來。
***
落雪的夜。
黑的夜,白的雪,紅的梅,結冰的湖。
梅花被雪凍住了,已成了冰梅,晶瑩剔透的,萬籟俱寂的夜裡,只有雪落的聲音,窸窸窣窣的,像落淚的聲音。
梅林深處是一個被冰凍住的湖泊,湖上的冰反射出寒冷的光芒,天上沒有月亮,沒有圓缺。
湖卻突然裂開了,嘩啦的一聲,碎冰便四處飛起。
滿天的冰花,岸邊的紅梅,幽冷的香氣。
一個人忽然從破冰的地方站了起來,他赤裸著上身,披散著頭髮,一步一步朝岸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