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汐池全身一顫,終於轉過身面對著他,看到那熟悉的面龐後,她的淚水止不住地滾落下來。
葉孤野就站在她的面前,還是一如既往的黑衣黑髮,全身散發著冷毅孤傲的氣息,身姿挺拔得就像巍峨的山巒。
這些年,噬魂陣好像改變了他,又好像完全沒有改變他,他還是那麼的堅韌不拔,唯一不同的是,他看起來比以前更為強大了。
一陣風吹來,她手中的那朵輪迴之花化作了片片花瓣,朝著葉孤野的方向飄去。
那些花瓣在靠近他的時候,紛紛化作光雨墜落,在他的身上,也逐漸升騰起了一股淡淡的墨色,緊接著,他的額頭上出現了一抹淡淡的印記。
不同於噬魂陣那陰冷得似化不開的濃黑,葉孤野身上的墨色更為純粹一些,並不顯得邪性,反而鋒銳無比,一如他的人,他手中的劍,無堅不摧,所向披靡。
凌汐池握緊了邪血劍,看來她之前的猜想並沒有錯,僅憑葉孤野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來看,他的修為已在東方寂之上。
“哥哥。”
她定定地看著他,嘴唇動了動,輕輕地喚了一聲。
“我是阿尋,你還記得我嗎?”
“不記得了。”
葉孤野搖了搖頭,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表情還是冷冰冰的,對於東方寂在他眼前被殺,又化作一灘屍水,他的眼中沒有半分波動。
好像,東方寂死與不死,對他都沒有什麼影響,他也完全不在乎。
他甚至都沒有去看一眼。
但是,他們剛才的那場對決他看見了,當那朵美麗無比的花綻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裡也有什麼東西復甦了一樣,那朵花在牽引著他,召喚著他,讓他那不太清晰的思緒變得清明起來。
看到她之後,他更是覺得莫名的親切和熟悉,體內有股力量在極力地阻止著他,讓他不忍心與她動手,所以,他眼睜睜地看著她殺了東方寂,那個自稱是他主人的人,並沒有想要救他。
他的心頭也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阿尋。
他雖然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但直覺告訴他,她就是他們所說的阿尋。
是他的妹妹。
凌汐池覺得很奇怪,葉孤野這個模樣,好像並不似他們說的,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徹底淪為了瀧日國手中的殺人利器。
相反,他看起來意識很清醒,清晰地知道發生了什麼,自己又在做什麼。
難道,他身上的神魔引真的被她的輪迴之花給淨化了,讓他清醒了過來?
可若是他清醒過來了,為何又完全不記得她?
她的眼中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又問道:“那靈歌呢?她是你的妻子,你也半點都記不起來她了嗎?”
聽到靈歌這個名字後,葉孤野的表情終於動了動,每次一想到這個名字,都會讓他的心頭一陣刺痛。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哀傷,伸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胸口,“我見過她了,看到她,我的心很痛,我相信她是我的妻子,否則,我不會那麼難過。”
凌汐池急忙朝著他走了一步,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既然你相信她,為何那日在景陵城,你還要離開她,哥哥,你還記得你究竟是誰嗎?”
葉孤野搖了搖頭,打量著四周,“你們都說我叫葉孤野,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我知道,我一直呆在這裡,這裡就像一個籠子,將我困了起來,也困住了我的思想,我渾渾噩噩了許久,就像一個行屍走肉,沒有自己的所思所想,直到,他來了。”
凌汐池瞪大了眼睛,他口中的他,是指蕭惜惟嗎?
葉孤野接著道:“他告訴我,我有一個妻子,還有兩個妹妹,我才好像慢慢找回了一點神智,知道自己是個人,可是對於過去,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是葉孤野,可葉孤野又是誰呢?我想找到我自己,可我不知道該如何去找,所以,我只能回來這裡,這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等著我。”
看著他臉上茫然的神情,凌汐池的心中卻狂喜起來,他願意去想這些,證明他的意識已經在開始覺醒了,只要他能完全恢復神智,無論他記不記得自己是誰,只要告訴他過去發生的事,他就一定會迷途知返。
這時,只聽轟的一聲,不遠處突然響起了一陣巨響,凌汐池知道,這是噬魂陣在坍塌的聲音,看來,定是有人又破了一個陣眼了。
緊接著,一陣笛聲響了起來,那是她與他們約定的訊號,只要有人成功破了陣,就會吹響這個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