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汐池將頭上的斗笠取了下來,掃視了一週,馬車裝飾得十分豪華,飾以金玉,鋪以虎皮,墜以明珠,車窗上則掛上了珠簾,珠簾和窗戶間垂了一層如煙似霧的軟紗。
為防他們路上無聊,馬車的軟塌上已經放了各色解悶的小玩意兒,馬車正中央的紫檀木茶几上也準備好了茶水果品還有各色點心,紫檀茶几的左側是一個小小的書櫃,上面擺滿了書籍,右側的橫几上則放了一張琴,琴上的車壁上還掛著笛蕭等樂器,一個香薰爐放在琴頭處,散發著淡雅迷人的沉水香的味道。
馬車平穩的行駛著,速度不算快,約莫過了四五條街的樣子,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整個車隊也停了下來,凌汐池不明所以,詢問地看向了蕭惜惟,蕭惜惟笑了笑,說道:“拉開窗簾看看。”
凌汐池依言拉開了窗簾,當外面的景象映入眼簾時,她愣了一下,蕭惜惟湊過頭來,說道:“你們的茶坊已經重新開業了,開心嗎?”
凌汐池訥訥地點了點頭,抬眸怔怔地看著懸掛在外的店招,一陣風吹過,店招隨風招展在風中。
浮生半日已經改名了,改成了浮生茶坊,被砸壞的地方已經整修完畢,甚至比之前還要更有雅意一些,門口懸掛著的兩句詩依然沒變,只不過換了一種字型,由當初的寫意灑脫變成了疏狂不羈,更有一種江湖落拓之感。
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茶坊內走了出來,凌汐池全身一陣輕顫,鼻頭開始微微發酸。
那個人是冰冽。
他穿著一身粗布衣服,手上還抱著一個茶簍,陳伯跟著他身後,手中捧著賬冊像是要跟他說什麼。
冰冽正欲扭頭跟陳伯說話,這時,他似乎心有所感,目光朝她這邊看了過來,凌汐池將窗簾放了下去,遮擋住了那道視線。
她看著蕭惜惟,由衷地說道:“謝謝你。”
蕭惜惟道:“我們之間還用說謝謝嗎?”
凌汐池笑了笑,目光已不再往車窗外看,說道:“我們走吧。”
她說過,此生不再與冰冽見面,既然命運已經幫她做出了另一種選擇,她就不想再多做糾纏,只要知道他過得不錯,她就放心了。
她也知道,經過這幾天,讓她清晰無比地認識到了一件事情,無論她和蕭惜惟之間有過什麼誤會,她心裡的人一直都是他。
說她恬不知恥也好,說她自私無情也罷,在知道蕭惜惟為了尋她不惜修煉輪迴之花的時候,她就再也沒有辦法離開他了。
蕭惜惟嗯了一聲,拂開窗簾,低聲地衝外面的侍衛吩咐了一聲,馬車又開始動了起來。
冰冽怔怔地看著那漸行漸遠的馬車,眼神中充滿了痛苦的神色。
陳伯在他的身後嘆了一口氣,從他進入府衙的那一刻,他便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他看著冰冽如雕塑一般僵直的背影,說道:“唉,別看了,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有些時候,懂得剋制,於己於他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冰冽聽到了他的話,扭頭看著他,說道:“惜王府定了一些茶葉,你們可都準備好了?”
陳伯道:“自然是準備好了。”
冰冽起身往裡走,說道:“小池當初離開時留下了幾種不同茶葉的製法,我已經讓師傅們按照那些方法去做了,到時候,你派人送一些到惜王府去。”
陳伯應了一聲,最後看了一眼車隊駛離的方向,又是嘆了一口氣,也跟著他進了門,走進了櫃檯裡。
車隊徑直出了城,不到半日的工夫,便已經駛到了暖池山莊的入口處。
從這裡到山莊是條山間小徑,馬車駛不進去,需得下車走一段路程。
這條小徑是被特意打造出來的,沿途景色清幽,便是為了讓人在去山莊的這段路程中領略自然的幽趣。
蕭惜惟牽著凌汐池的手下了馬車,也不等侍女們來伺候,兩人率先沿著那條小徑走了進去,陽光下的山林一片靜寂,高高的林木籠罩著群山,小徑蜿蜒曲折,四周樹木蔥鬱,耳邊翠禽聲聲,朦朧霧氣中滑出的細泉,無意中傳來的幽幽花香,讓人的心一下子便寧靜了下來。
兩人沐浴著透過枝葉灑下來的陽光,悠然地前行,偶然見到那掩映在花木中的暖池山莊,有一種妙不可言的深悄之意。
蕭惜惟不輕不重地牽著她的手,說道:“這裡到山莊還有一段距離,要是累了就跟我說,我抱你進去。”
凌汐池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沒有那麼廢物,走一走挺好的,況且這裡的景色也很好,若是不用心觀賞一番,